10. 第十章

间。

    外面天寒地冻,裴憬不好出去,张茂干脆让他站到矮床上等着。新的房间收拾出来还需要一阵子,张茂叹气,对裴憬道:“阿兄不嫌弃,先去我那里小憩会吧!”

    他的房间就在裴憬隔壁,也有入户的温泉,只是规制小一些罢了。

    裴憬连声道好,他早就受够这个湿漉漉的房间了!

    张茂将裴憬送到自己的屋子,又命裴憬的贴身小厮长河守好门户,就带人去查看新房间的布置情况了。

    裴憬体弱,今天从早忙到晚,确实乏了,干脆在张茂的榻上和衣而睡。

    朦胧间,他听到敲门声,便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守门的长河打开门,来者是一个俏生生的红衣婢子。那小婢给长河递上一张香气扑鼻的绢帛,道:“我家女郎请郎君梅林一叙。”

    “这……”

    什么?长河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裴憬,既是园中女郎,那必然是白日里跟着来的贵女之一,居然有贵女约他家郎君?

    因裴憬一直在小憩,内室黑黢黢的,并未掌灯。

    那小婢朝里看了一眼,隐约瞧见个人形,想来就是女郎说的那位了,不由大着胆子对内室道:“我家女郎诚意相邀,请郎君万勿推辞。”

    裴憬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想这婢女大声邀约,裴憬这下全然醒了!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居然有女郎邀他赏梅!这是十七年里从未有过的事!

    小郭氏待他颇为严格,他房里用的都是小厮和上了年纪的仆妇,不允许年轻婢子靠近。前车之鉴,小郭氏怕他跟他爹似的,还没成亲,先搞出个庶长子出来,他的婚事就更难了。

    然而裴憬虽不敏,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知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本性。这种事不需旁人点拨,也不分贤愚,到了年纪自会有些想头。君不见痴傻如天子,都生出一堆儿女来么?

    裴憬不掩兴奋地道:“女郎稍待,某这就来。”

    言罢,赶紧从榻上跳将起来,命长河给他更衣整冠。

    裴憬痴愚,不会想那么多。

    长河却是精明的,他有些迟疑,这婢子谁家的?她家女郎是谁?怎敢大晚上来敲郎君的门?这不是私相授受、暗通款曲么!

    他想找张茂拿主意,奈何裴憬催得紧。他只好一边替裴憬整理外裳,一边委婉地问他:“郎君要不要问过张郎君再行事?”

    裴憬两眼瞪得如同暗夜里的星子,高声道:“问他干嘛!阿茂已经很忙了!”

    长河无语,正待再劝,裴憬已经不耐烦地推开他,抄起门口的大髦,乐颠颠地跟着那婢子走了。

    长河心内焦灼,又不放心裴憬独自前去,两脚一跺,无奈地跟在了自家主人后面。

    月上中天,柔亮的光晕洒在红白相间的梅林里。北风凛冽,吹得梅树枝叶摇荡。地上寒霜遍地,好似下了一场大雪。

    就在白日设宴的花厅前,韩芷拢着及地狐裘,头戴貂帽,手握裹了毡布的小铜炉,立于寒风中,瑟瑟发抖。

    此等夜色,美则美矣,然而实在太冷了!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大晚上喊人出来了。

    “女郎,”

    她听得自家婢子远远地唤自己,语带轻快。

    韩芷转头,远远就见一个郎君裹着大髦,朝自己疾步行来。

    她暗暗松了口气——张茂此前一直冷着脸,她本还担心他不来。

    韩芷突然自得起来,她就知道张茂对她不是全无感觉的。她本就长得貌美,今日又在筵席上展示了最拿手的歌舞。佳人若此,试问哪个郎君舍得拒绝?

    然而,待那个郎君走近后,她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张茂个头在同龄人里算高的,但到底没有完全长成,还是少年人的身量,而来的这位,明显已经是青年的身高体量了。

    待来人站到她面前,放下头上的毡帽,韩芷大吃一惊,两手死死捂住嘴,直觉见了鬼了——怎么会是他!

    裴憬老远就认出了韩芷。他只觉心里小鹿乱撞,走路越发带风。

    以前他就觉得这个表妹长得好看,几次想找机会与她说话亲近,她都不搭理自己,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特地派人来邀请他赏梅。

    他几步走到韩芷身前,未及开口,就见韩芷捂着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婢子吓得赶紧上前扶起她家女郎,裴憬也来帮忙,两个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蛋,总算把韩芷摇醒。

    可是韩芷一睁开眼,就看到裴憬那张秀丽却惨白的脸,她情愿自己再晕一次。

    长河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韩女郎邀约的是张郎君,只是阴错阳差,婢子搞错了人而已!

    韩芷颤巍巍地指着裴憬,声音都变了:“怎么是你?”

    裴憬一脸懵:“不是我是谁?不是表妹叫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