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
张茂心口一跳,脱口问道:“莫非有别的郎君骗过元娘?”
裴妍撅着小嘴:“那倒没有,是阿娴姊姊说的。她那未来夫君薛五郎经常忘了约定,所以她时常跟我讲这话。”
原来如此!张茂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说话间,门口传来裴憬的声音:“阿妹,什么时候来的?不早点叫我。”
张茂的房门未关,裴妍回身,见裴憬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倚在门口,笑道:“阿兄起了?正好,一块用早膳吧!”
她把定春手里的食盒取出来,里面端出的还有一盘撒了长生韭的胡饼。 这道点心张茂这个食盒里却是没有的,就听裴妍戏谑道:“这是柳姐姐一早派人送来,特意给阿兄的,快尝尝!”
裴憬白嫩的脸上立时透出一抹红晕。他两年多前与柳蕙订婚,二人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感情日笃,哪怕分别了这么久,其间也没有断过书信往来。只是他如今到底还未成婚,被妹妹这么一打趣,不免有点害臊。想到明天春日宴,又能见到柳家女郎了,他心里便无比期待。
裴妍却不放过自家哥哥,再接再厉地撩拨:“柳姐姐这些年一直念着阿兄,阿兄明日可别慢待了人家!”
裴憬正有此意,但是心里想是一回事,被妹妹点破又是另一回事,他脸皮薄,起身支支吾吾道:“我房里还有祖先生的功课,你们慢聊,我先回房去了!”
“哈哈哈哈哈……”裴妍看着裴憬落荒而逃的样子,笑不可抑。
张茂轻扣她的额头,训道:“越大越没规矩!”
裴妍俏皮地朝他吐吐舌头,俨然小时候的样子。
张茂摇头,他看着一会翻他书案,一会抚他墙上佩剑的裴妍,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来。裴妍还是小时候的裴妍,裴憬也还是三年前的裴憬,唯独他,心思再难清明!
王导昨晚显然是阳精虚耗,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听说裴元娘给他们送来了早点,只因自己起得太迟,就放在了张茂处,便来他这里讨早膳吃。
张茂一直命听雨用热汤盆温着呢,见他来了,就要派人给他送过去。
王导却直接在案前坐下,不客气道:“那么麻烦作甚,就在你这用吧。”
王导食盒里的点心与张茂的是一样的。他尤喜甜食,有一道枣糕是闻喜特有的,他吃光了自己的不说,瞅着旁边张茂的食盒里还剩几个,就伸手去拿。
张茂却一把夺过自己的食盒,对王导解释道:“我盘里的动用过了,不宜再分与旁人。茂弘兄若喜欢,明日可命庖里多做两份。”
这话本在情理之中,只是王导是风月场里的老手。昨天张茂与裴妍的那点眉眼官司,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他看了眼闷坐一旁温书不语的张茂,从腰里抽出一把腰扇来,边扇风边盯着他不住地摇头。
张茂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茂弘兄有话不妨直言。”
王导拿扇子点点食盒,又点点他,意味深长道:“茂弟在意的岂是区区几块枣糕?怕是那送糕点之人吧?”
张茂骤然冷面:“兄请慎言!”
王导亦整肃了面容,合扇于手,正色道:“郭夫人与东海王妃有意结亲。今年东海王秋请,两家便要下定。”
这件事张茂怎会不清楚?裴妃与郭夫人的心思整个钜鹿郡公府谁人不知?
“茂自知微贱,对元娘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王导摇头,继续道:“我非鄙贱茂弟出身。你我相识多年,我何时因你的出身轻视过你?相反,我知你文武全才,有伊尹之志,版筑饭牛,只欠东风而已。如今朝局,正是风虎云龙之际,东海王文韬武略,迟早归京主事。你即便不与之交好,也万不可因区区一个女子与之交恶。元娘虽美,终归东海王府,非吾等可以肖想。茂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趁如今用情未深,及时抽身收心为上。何况,世间美貌女子漫如繁星多如春韭,茂弟何必自苦于一人?”
友人之间,点到为止。言罢,不等张茂回神,他便自顾自地将张茂食盒里的枣糕端走,悠然离去。
这回张茂未再阻拦,只是端坐席上,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食盒,久未言语。
不多时,拾叔进来收拾台面。
张茂一把拽住他挪动食盒的手,抬头问他:“孔子云,贤贤易色,然否?”
拾叔哪里读过这些,只听懂最后一个“色”字,便笑着发表“浅见”道:“郎君说的可是女子?奴曾听西边来的胡僧讲经,言女子都是批了外衣的骷髅。可笑世人钟爱美女,不过是沉迷她们的外在皮相。其实女子不管美丑,内里啊,都是一具白骨罢了!”
红颜枯骨,皆是虚妄,佛教经义,张茂倒也有所耳闻。
只是,他仰靠缇几之上,嘴角泛起一丝嗤笑,女子是白骨,男子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