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应当能猜到她是为何而来罢?”
喝着茶,陈国夫人有些食之无味:“自然……只是娘娘也该想到,王家大姑娘母亲已经没了,她如今就是你妹妹的孩子,总比别家女儿亲近。若非你执意不愿让琮儿娶你哥哥那两个孩子,我宁愿换阿绾嫁,也不替你妹妹跑这一趟。”
“都是权臣,又是望族,难道娶王家的女儿,就和娶自家女儿不一样?”谢皇后的语气也生硬起来,“我从前就说过,太子已死,世子年幼。我既为皇后,琮儿又深得陛下喜爱,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是皇帝心中最属意的太子之选。可你们呢?”
“硬是要将女儿嫁进来,一个一个,是嫌琮儿还不够树大招风吗?当今圣上并非庸碌之辈,想用裙带关系党同伐异拉拢皇子,问问她的骨头有几两重,敢上天子心中那杆秤?!”
陈国夫人怔了怔。
记忆里她鲜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模样,她的长女自幼熟读经史,曾立志要做个女宰相,后来被送进宫,成了这里走不出去的一株高山草。
只是那眉宇间,还依稀能看到当年睥睨史册的意气风发。
“枚儿啊……”陈国夫人唤着她的乳名,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有股莫名苍凉。
“还请母亲回去转达大哥小妹,他们要与谁结亲,我不置喙,将皇帝六个儿子都拉去做女婿都可以。只是在我这里——”
谢皇后放下茶壶,敲金击石:“我决不让琮儿娶任何世族女儿。”
皇帝推行新政,世家已入穷巷。
只要圣上三五年内不驾崩,寒门子弟拔擢上来,历史的轮毂就很难再向后转。
高准这个人,用人唯贤不避亲,谢枚与他夫妻多年,深知她们母子得势不过是琮儿深受父皇喜爱。
她要做的 ,就是让高见琮做好皇帝眼中的直臣,不被母族拖后腿。
谢皇后将陈国夫人送到门外,看她上了马车,终究没和妹妹见一面。
回到宫中正遇高见琮来见。
“外祖母同母后有话说?”高见琮敏锐地看出她面色不虞。
“说你的婚事。”谢皇后入内坐下,只觉浑身疲惫,“你姨母要将女儿说给你,我不愿见她,就找了外祖母来说项。”
话一出口,高见琮扶在她腕上那只手顿了顿。
谢皇后亦察觉到了。
高见琮问:“哪个女儿?”
谢皇后答:“长女,就是从前许给你四哥那位。”
她转头,目光划过儿子高挺的鼻骨。
想了想,高见琮说:“她与四哥确非良配。”
他跪坐的身形依旧锋利笔直,如长刀贯地,岿然不动,双手稳稳按剑。
抿了小半盏茶,谢皇后半倚半靠在琉璃枕上,双目微阖,手指在膝头轻点:“世家的女儿,总有许多身不由己。母后希望你娶到称心如意的人,要是真的喜欢,也不拘是谁的女儿……罢了,我与你说这个做甚?”
她抬眼,看了看漏壶:“你不是要去太学吗?”
“是,今日卢太师在学宫讲学,儿臣正要出宫,特来向母后辞行。”
“那就别拘在我这儿了,早些去吧。”谢皇后也不留他。
*
春三月,风传花信,石暖苔生。
堆烟绿柳沿堤岸一路绵延,太学的青瓦白墙几乎匿在碧色里,墙内桃花开得极繁,像染料化进了洗墨池里,风一吹愈发不可收拾。
暖风送来的花香徐徐,高见琮沿着芄兰横生的石道一直走。
卢彧今日讲礼制,特意将世族子弟都纠集在一起,他兀自说得口干舌燥,下面鼾声如雷。
这些纨绔子弟素来不修德行,尽管在各自府里装得再好,没了父母拘束,都会尽显江山本色,只有几个女郎还坐得住些,王濯自然不在其列。
高见琮只要稍稍一侧目,就能看到她和王家二姑娘头对头伏在案上。
王濯甚至在梦里踢了踢裙角。
毫无体统。
他正要移步离开,里面却忽然闹了起来。
原是卢太师出去喝口茶的功夫,王滨同黄国公家的小公子划拳输了阵,偏说对方耍赖,闹着让王漱替他出头。
王漱哪里肯丢这个脸,直将弟弟往一旁推。
这一推下去,王滨竟然没站稳,一屁股落在王濯的桌案上,足下忙忙乱乱绊了一地繁复的衣裙,两个睡熟的姐姐惊坐起来。
“好你个王滨,我告诉三叔父去!”王云湄早就看他不爽了。
王滨却没空和她争辩——
他一回头,就见王濯冷冷瞧着自己,眼里弥着雾,仿佛看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王滨莫名想起了那支毁在她刀下的象牙箸。
他两股战战,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