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羡咎繇

    秦诏见好就收,乖乖松了手。m.shangyuewu.com

    那位轻饮一口,方才将那茶杯搁下,转眸睨视,一抹笑落下去,却迟迟不肯开口。

    秦诏眼巴巴等着。

    半天,也没等到。

    他只好小心的去问,“父王,那……可是从今天开始?”

    那位饶有兴致的挑眉,轻笑着戏弄道,“寡人竟不知道,你还这等好学?”

    这话着实将秦诏臊住了。

    二人心知肚明。

    片刻后,燕珩饶过他,开口算作替人解围,“罢了,寡人今日倦的很,不碍再教你读书。不过……”他话锋一转,顿时将人那略显落寞的神色点亮了,“寡人教你下会子棋,你可愿意?”

    秦诏道,“自然愿意。”

    “相传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燕珩轻笑,“如今……寡人也来教一教你。”

    传说丹朱愚钝,暴躁任性,尧帝便造围棋,磨炼其心性。

    方才出言轻狂——他父王为那一个“杀”字,也学尧帝教子,要自个儿收敛几分呢。

    秦诏听懂了言外之意,只得讪笑。

    “父王,我此前从未下过棋,怕是比丹朱强不到哪里去。”秦诏道,“只求您能够手下留情,好歹的给我留几个子儿。”

    燕珩唤人布弈,坐榻相对,暖室盈香。

    “技艺不精,偏该好好学才是。留几个子儿,有什么中用的。”燕珩淡淡道,“寡人可不喜欢教那蠢笨孩子。”

    一句话给秦诏吓住,连眼皮都不敢再抬,只得聚精会神关注棋局。

    那棋法规则寥寥数条,难就难在这“简单”上。棋艺见人品、见锋芒,纵横之道,尽在方寸,杀伐之术,一览无余。

    秦诏试探性的出棋,燕珩悠闲的落子,逗弄似的,特意给人留了活路。

    错综复杂的棋局里,慢慢逼近猎物,游刃有余的戏弄够了、玩腻了,再整个倾吞,才有趣。

    那是帝王惯常的恶趣味。

    秦诏下的慢,燕珩便十足耐心的等。

    没大会儿,德福来禀,“王上,赵大人求见。”

    燕珩不耐,“遣他去,为这点小事儿,日日烦扰寡人。”

    德福才趋行两步,燕珩忽然又抬起手来,“等会儿。”他冷不丁的朝人发问,“昨日说,想放纸鸢?可是没玩儿过。”

    秦诏落子的手顿住,抬起头来,答道:“父王问我?因我的那两个仆子眼花耳聋,年纪大了,也没处去顽,只在闲暇时,瞧见长兄去放,一群人守在那里奔逐,好不热闹!——昨日与舍卫大人说起来,是天气见好,春日里,若是去试试,当是极畅快的。”

    燕珩似笑非笑,“怕是那浑人,又同你说些有的没的。”

    秦诏忙装傻,“什么有的没的?父王,我可不知道。”

    “既如此,倒好。他秦宫缺的奇罕东西,寡人的燕宫最不缺,区区纸鸢,哪怕金银做的,也多到装不下。”燕珩冷笑,垂下眸光去,低笑道,“传寡人之诏,命那赵威、李时道,并公孙渊着手去操办,不日……便要将这八国的纸鸢集齐,送到燕宫来。”

    “趁着三月春好。”燕珩复又睨了秦诏一眼,话音仍淡淡的,然而,字句间的威胁与锋锐却藏不住,“与吾儿……办个春鸢宴。”

    ——与吾儿,办个春鸢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得八国王君,寝食难安。

    那能是要纸鸢么?

    这几位做质子时,谁不知道,燕珩的那点秉性?——那是要他们的怯懦,要他们俯首称臣将厚礼奉上。然而,何时添的公子,倒不知了。

    三月春归,东风起暖,杨柳生芽。

    诸众衣衫轻薄了三层,自清点八国送来的金银珠玉。

    燕珩特意将秦国来的那封书信拆开,摁在桌案上。一片轻薄的纸页拂乱棋盘上的几粒黑白子,滚了一圈,坠落在脚边。

    棋局骤然溃败。

    秦诏垂眸去瞧,信上那句话直烫人眼。

    [恰逢燕王大喜,兄不知公子降生、喜爱纸鸢,故,特筑金鸢百只奉上,博公子一笑,聊表心意。再有,金银海珠百箱,与燕王春日盛宴作贺礼,因路途迢远,兄琐事缠身,不便亲身前往燕国,还请王上谅解。]

    秦诏顿了顿,“是秦王的信。”

    燕珩‘嗯’了一声儿,笑道,“看来么,这秦王也不算小气。只不知道……早先,为何连个吃穿用度,都苛待你。”

    秦诏道,“我母早亡,云夫人善妒,不许秦王看我,更不许仆从伺候。仲兄之母仍受宠爱,故而……”

    他常称长兄、仲兄,可那两位……若不是储君封典,竟从不知秦宫深处,还有个弟弟。

    燕珩搓着指尖冷笑,“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