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羡咎繇

息的蠢货——纵你母亲在,又岂能求她护佑?深处长苑,尚且做不得自己的主,又凭什么替你争一争?”

    言辞刻薄,然而那声音轻,目光也柔。

    秦诏便软着心肝望向人,“父王说的是。如今,秦诏并不求母亲替我争一争,更不求秦王怜惜、给我留两分情面。任凭长兄、仲兄得宠,我也不眼红。”

    燕珩饶有兴致的看他,“哦?”

    秦诏并未立即回答,只俯身下去捡棋子,然后,顺势跪倒在人腿边儿,乖乖将一粒白子吹干净,搁在燕珩掌心。

    秦诏双目紧盯住人,浓情馥郁,然而又笑着垂下眼去,顺从道,“因我,如今有父王撑腰——九国都在您脚下。凭他区区秦王、尺寸秦宫,又算什么。”

    燕珩垂眸,盯着掌心里那颗棋子,视线颇玩味儿,“金鸢么,倒难飞的起来,寡人便……先替你收着。”

    片刻后,他微微俯身,钳住人下巴要秦诏抬起头来,只逼视那双眼睛,慢悠悠的露出笑,“待哪天,身子骨结实几分,再来跟寡人讨,也不迟。”

    秦诏弯起嘴角,“父王说笑,秦诏的东西,就是父王的东西——何来讨不讨?若是父王喜欢,秦诏亲自去秦国‘取’,也是应该的。”

    燕珩松手,又在他腮上狠掐了一把,哼笑。

    “将这残局收拾了,养足精神,明日春鸢宴,该好好的玩才是。”燕珩漫不经心地叮嘱了一句,“转过年来,你又添一岁的年纪。既大了,各处的公子夫人也要进宫,勿要失了礼才是。”

    秦诏点头,满心欢喜的退下。

    难得这次,他没听出话里深意来。

    依燕珩的意思,觉得他合心讨喜,若是给人许一门亲,留在燕宫也算不错——纵是日后归秦,也拿得住。

    春鸢宴共三日,召请士大夫并其夫人、公子入宫。

    燕宫开阔的春庭盛会,绵延一片轻绿到尽头。长桌案几,杯盘玉盏,象牙箸、琉璃碗数不尽,四海的珍馐汇聚如尘,映在日光下,金碧辉煌、繁盛骄奢之景象,连琳琅春色都比不上。

    燕宫富丽,珠玉如土。

    ——区区春鸢宴,不过陪衬几百箱小玩意儿罢了。

    燕珩稳坐高台,居高临下,闲饮了一杯酒。

    依照规矩,各家公子须先来跪安问礼,答了话,方才能退下,去各处畅快撒欢。就连燕正那几位兄弟,做了候爷的主子,也带了孙子辈儿的小公子们来请安。

    早在入宫前,士大夫们便提前训了话。什么话吉利好听,什么话讨巧,方才能说。

    因受过教导,故而少年公子们礼数周全,一个比一个嘴甜,恭敬的叩安。

    燕珩漫不经                                                心地听着,偶尔也问两句话,无非是些年纪多大,平日读什么书一类的,少年们都乖乖答了。

    秦诏只是隐忍瞧着。

    若说燕珩同人说两句话,这还不要紧;但紧跟着惠安侯、平津候两位的公子们来请安,顿时便给人逼得攥紧了拳。

    惠安侯独孙燕韫、平津侯长孙燕甫、并其季子之独子燕枞,齐齐跪倒,给人请安。

    燕甫及冠,识大体、懂规矩,只说“请王上圣安”,同燕珩大略的聊了几句话。燕韫有样学样,也这般答话。

    燕枞却不。

    这小子不过十二三岁,生的漂亮讨喜,眉眼可怜,模样比秦诏还软几分,同燕珩生的无二的透白肌肤,霎时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那声调软糯,眉眼一弯,笑的又甜。

    他乖乖唤,“叔父圣安——父亲大人不许我入宫打扰叔父,今日好不容易见您,才有机会同您说话。叔父近来可安好?枞甚是想念您呢。”

    “寡人安好。”燕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叔父近来繁忙,不曾诏你入宫,是许久不见枞儿了。你可也好?”

    燕枞点头,“好。叔父,枞儿近来随老师读书作学问,甚是努力,各处都好呢。”

    燕珩被那自夸逗笑了。

    他瞧着人,便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读书做学问,乃正经事,枞儿这样用功,果然不错。寡人许你,日后,若是想入宫,叫你父亲随时来禀。”

    燕枞称是,又跟人撒娇,领了别样的赏赐才退下。

    ——比他会撒娇,比他会讨乖。

    ——还随了他父王眉眼一分,正经的血亲。

    秦诏盯着他父王柔软的目光,不由得暗自烧了腹腔。他喉咙里发苦,只舔着两颗犬齿,扭过头去看燕枞……灿烂日光下,那双微眯的眼睛添了点别样的情绪,晦暗处,杀意乍现,转瞬即逝。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燕珩又问了句,“早先,太承枢热闹。这几年冷清,寡人瞧枞儿,也到了读书作学问的年纪,倒不如入宫来,让他们兄弟几个,一处作伴。”

    秦诏动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