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他的残肢流了一路,在黄土地上绘成一条血色的线,刺目的鲜红从地上一直延伸到他被鲜血浸染的褴褛衣衫,就像是牵引在他背后的长线一样。
这长线也许有个名字。
大概叫做命运。
不知道是人牵着线,还是线牵着人,反正,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提线木偶。
贺岁愉凝视男人伏在地上,缓慢挪动的背影,就像一个小黑点。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觉得人和蝼蚁如此相像过,不论是从外形还是从命运上。
赵九重见男人在地上爬得艰难,又想上前。
贺岁愉忽然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用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你能救一个、救十个、救百个,你难道还能救千千万万个不成?”
赵九重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他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头,指节收紧,“咔咔”作响。
见他停下,贺岁愉面上不悲不喜,失神地收回了拉着他袖子的手。
方才那一刻,她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呢?
是他清楚地认识到现实,从而退却明哲保身,不必她再费心劝告阻拦;还是他仍然满腔热血给她肯定的答案,一往无前,决不回头。
她也不知道。
但是想起数日前,这人还说十不存一要救,活不下去也要救,只要他看见了,他就要救呢。
贺岁愉垂下眼睫,这么快就认清现实了,果然是年少轻狂,当不得真。
正当贺岁愉作如此想时,赵九重突然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贺岁愉汗毛直立,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赵九重笑得神秘,“临走前干票大的,你去不去?”
贺岁愉捏紧了拳头。
就知道他不安分,刚刚自己也是贱,竟然会有那种想法,别人的死活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没好气道:“不去!”
“你身上伤都没好,你还想做什么?”贺岁愉露出费解的表情,“你真不想要命了?”
“包子铺报仇也不去?”
贺岁愉“唰——”地抬起头,“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贺岁愉摩挲着冻得开裂的指头,好一会儿,才咬牙应了一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