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愉搬了两袋子,偶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山中遇到的那对师徒,便感慨道:“这活儿真应该让老道士那个叫阿瓒的徒弟来做,那孩子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干这个正合适。www.chenxiao.cc”
赵九重点点头,深以为然:“对,我收小弟也应该收个那样的,像你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就不行。”
“你!”贺岁愉不服气,“我除了力气没他大,也不比他差!”
话音刚落,贺岁愉反应过来,“诶!谁是你小弟啊?”
赵九重:“你不是我小弟么?你当初怎么说的?想当初你为了跟着我一起离开沧州,可是说得情真意切……”
贺岁愉听不下去,故意扛着麻袋从他旁边过,撞了他一趔趄,“你闭嘴吧你!”
船老大码头上巡视着,正好走了过来,二人也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贺岁愉一开始还没觉得这船老大像赵九重所说那般严厉,后来才发现,他比赵九重说得可恶多了,他是真的不让人休息,把人当驴使。
一个汉子来来回回搬了许多趟,累得满头大汗,里外衣裳都汗湿了,像是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贺岁愉从旁边经过时,见他休息,心中有些意动。
她也搬了这么久了,要不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贺岁愉正要像那男人一样坐下来休息一下时,不远处的船老大突然大吼一嗓子:“嘿!张牛,你休息多久了?还不赶紧起来搬?干活偷懒,到时候别问老子要工钱!张牛扣五文钱。”
听到扣钱,贺岁愉吓一激灵,也不敢休息了,连忙去堆着货物的那边搬货了。
船老大的声音仍然在身后继续:“李大锤,你喝口水喝这么久?你才搬了几趟,没隔一会儿就喝水,扣五文钱!”
船老大在码头巡视,发现了坐在货物后面的男人,男人脸上的汗水都没干,累得满脸涨红,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牛二,好哇!躲在这里偷懒,扣十文钱!”船老大面目严肃地说。
男人着急地解释:“我就刚坐了一会儿……”
“少废话了!再不起来干活儿,就再扣十文钱!”
男人刚开口辩解,船老大就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船老大的话,男人既着急又委屈,却不得不闭上嘴,唉声叹气地继续搬货。
贺岁愉扛着一麻袋货物从旁边经过,目睹全程,心中幽幽叹息一声,从古至今,剥削者的心都一样的黑。
贺岁愉硬着头皮在码头干了一天,几乎是靠意志力坚持下来的,一整天只有最后拿工钱的时候是开心的,下午回家时,她两条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完全是靠赵九重扶回去的。
她累得沾床就睡,连赵九重喊她起来洗漱都没听见,赵九重拉了她两把,刚拉起来,她又“砰——”一声砸回了床上,反复两次,赵九重也懒得管她了。
她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旁边的赵九重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了。
她还是觉得浑身都疼,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她在床上躺到大中午才起来。
睡了一觉,发现昨天酸痛的地方更痛了,贺岁愉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揉了揉饿瘪了的肚子,朝寺庙的厨房走去。
她叹了口气。
算了,这苦力活儿还是不太适合她,还是让赵九重去干吧。
自己还是得找个别的挣钱法子。
***
贺岁愉歇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沿着街挨家挨户地问。
如今世道乱,生意不景气,招人的地方也少。
她跑了好几条街,一口水都没喝,一直问到下午,才听说隔壁街有一家卖首饰的铺子缺一个理账的先生,贺岁愉问了具体的位置,当即去了。
店门口迎客的伙计见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贺岁愉站在门口,怕她挡住了客人,连忙过来驱赶她:“要饭的上别地儿去!别站在这儿挡生意!”
贺岁愉看向那伙计,语气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身上落魄的衣着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是来应聘的,听说你们招管账的先生。”
或许是贺岁愉的语气太过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那伙计不知是没有听清还是怎的,明显地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贺岁愉的语气拔高了许多,“我说我来应聘账房先生!”
“你?”伙计这回听清了,惊讶得张大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又把贺岁愉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应聘账房先生?”
“你耳朵聋成这样?老板也敢放心叫你在门口迎客?”贺岁愉蹙着眉头,嫌弃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伙计。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