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那两尊石头狮子,今日格外蹭亮。m.moxiangshu.com
说来也是奇,素来庄重严穆的高大红门前,此时竟被浩浩汤汤十来二十号人,围得水泄不通。
纵然是有急事的人,路过也得多留两眼风。
裴尚挤在人堆末尾,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平日里用来耍风流的折扇,也不拿了。
他一腿支地,身子歪歪斜斜倚在石墩子上,垂在一旁的手,也不得空闲,焦灼之下,扣起石狮子光滑的后臀来。
好好的人,怎么一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竟连性命都差点丢了!
二婶子安排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他越想越气,目光似火,瞪向人群中正捻着锦帕,作垂泪状的妇人。
妇人一身绫罗,通身富贵气派,发髻似墨,簪了支水头十足的翡翠玉簪。她正是裴玉珠的生母,掌裴家中馈的二房夫人李氏。
李氏瞧着满脸伤怀,几欲落泪。
“这孩子,运道也太不好了,我为着她们的安危,特意千挑万选,从裴家一众护卫中,选了三个身材魁梧的家生子,谁能料到,这才几日,竟出了这等事!”
“现下三个护卫,一个都没音信,我还不知怎么同这几人的老母交待。人为了我们裴府出生入死,可不能寒了下面人的心。”
“抚恤的银两,需要裁度,几人尸骸,怕也得派一队人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一出,不仅婆母您心头过意不去,我这当家主母,心也如油煎一样。”
她这边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立在她左侧的裴老夫人,闻言回身望了她一眼。
那模样,实在莫测。
一直搀着裴老夫人的裴玉珠,见此,心头心思灵活打了一转。
“二婶子你说归说,倒是去查清真相啊……我窈姐姐一个弱女子,这次是命大,被好心人救下了。这若是万一呢?”
“虞家带的人都没了,就剩下个小丫头。按理来说,我们的人,起码能活一个。就算一个没活成,总会有人来报个信。”
“你看虞家差人送来的信中,有一句说我们家护卫好的吗?”
“我看八成是那几人贪生怕死,要么老早逃了,要么就是这几个,本身就不是好的,存心想害我窈姐姐。”
裴碧珠话一出,就是噼里啪啦一连串,火气直冲李氏来。
“就是!”
裴尚在人群末尾,提起嗓子附和。
“就是什么呀!”李氏身后,裴连珠冒出头来。
“我娘亲才不是这种人,她为了裴府殚精竭虑,每年体己钱都贴出去好些,你们这群蝗虫,竟为了一个外人这般辱她。祖母……”
她话里全是哭腔,一脸委屈看向裴老夫人:“您可要主持公道,要不我……”
“要不你怎样?又要买块豆腐撞死?”
裴尚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拱火。
裴连珠一听这话,气得不行,扭身投入李氏怀中,嚷嚷着裴尚欺人太甚。
李氏搂着她,两母女皆面含受伤之意。
“好了,”见场面一下变得乱糟糟的,一直没出言的裴老夫人拧眉开口:“大庭广众之下,莫让人看了笑话,护卫之事,暂且不提。老二媳妇,你先差人去看看他们那行人,离这还有多远。”
“是。”李氏揩泪的动作停下,她放下锦帕,恭恭敬敬福了个身。
裴碧珠借机又向裴连珠做了个鬼脸。
裴老夫人一出言,场面立即静了下来。裴玉珠候在一旁,她全程搀着裴老夫人,没出丁点声响,即使在裴碧珠揣度护卫有谋财害命嫌疑之时,面上仍不露声色。
她就如一道影子一般,即使在烈日之下,也悄无声息,不惹任何人注目。
——除了虞明窈。
虞明窈一下车,视线立马落到人群中心的裴玉珠身上。
这人一身素衣,面露怜悯,纯白姣好的面容之下,端的却是佛口心肠!
虞明窈敛去心中冷意,目又看向施罗氏。
只一夜变故,先前精神抖擞的施罗氏,现面色枯黄,元气大伤,身子佢偻着,声也不似之前洪亮。
她紧紧攥住裴老夫人的手,久久无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老夫人一见施罗氏这幅糟了大罪的模样,眼底不由地泪光闪过,自日升后紧绷、再未露笑颜的脸,终于松泛了些。
“还要再叨扰贵府一阵了,待我们京都的屋子修缮好,到时再请大家去府上做客。”
施罗氏勉力扯起嘴角,开口道。
“一家人,说这作甚!人没事就好。”
裴老夫人忍住心中伤怀,面上全是毫不作伪的关切。
一旁以李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