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的众媳妇婆子,皆点头。
两银发老人被众人围着,在前边叙情,虞明窈跟在后边,正抬眼看着,就感觉自己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她往身后一看,裴碧珠扬着大大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距裴碧珠一尺之遥的后侧,裴尚一对上虞明窈目光,先前还好好着的人,立马眼眶泛红,好不可怜。
“窈姐姐,可想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有多担心。”
“还有尚哥儿也是。”
她扭头向后望去,裴尚这时却将头偏了偏,只留给几人一个侧颜。
如墨般漆黑的发丝,将他眉眼遮住,让人窥不清神情。
“裴尚,裴尚你过来!”
裴碧珠见他这躲闪的模样,一时不解,正欲伸长胳膊去拽裴尚之际,就见虞明窈拥住自己。
“我没事,别怕。以后都不走了。”
虞明窈的声音异常温柔,如同午后静谧的湖面一般,直教人浑身轻松。
裴碧珠听到她说不走之后,高兴地手舞足蹈,目光顺带看向虞锦年。这家伙不知躲在虞明窈身后干什么,一直默默不语。
“你这笨家伙,还算不错,护好了我窈姐姐。”
她伸出拳头,往虞锦年胸膛处一捶。
她这两拳下去,虞锦年牢牢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面上笑意勉强。
这俩打打闹闹,虞明窈心头却跟堵住了似的,她眉头微蹙,目光落到已离了人群数尺的裴尚身上。
这人形单影只,身边一个人也无,只孤零零往后头走,也不知心中拧着一股什么劲。
她目露担忧。
“哎哟,可别愣着了,赶紧跨跨火盆,沾沾艾叶水去去晦气。我看虞姑娘虞公子,福气还在后头。”
前一刻还在揩泪的李氏,就跟换了张脸似的,满脸爽利。
裴老夫人听此也点了点头。
就这样,三五个婆子如同流水一般,捧着火盆、艾叶上来,虞明窈一行人,便也规规矩矩照做了。
做完后,几人才又在众人簇拥之下,一同去往先前所住的梨花院。
待用完膳,沐浴更衣妥当,虞明窈才觉耳 根子终于清净了。
她临休憩之前,又去东侧厢房瞧了眼施罗氏。
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因自己突逢这遭意外,她心头实在是过意不去。
虞明窈的愧疚感,扎扎实实写在脸上。
施罗氏卧于床榻之上,本不欲多言,可虞明窈这副心事全往心里藏的劲,她实在是看不过眼。
“窈姐儿,你且过来。”
施罗氏开口道。
话音落地,虞明窈垂着个脸,慢吞吞挪到施罗氏跟前,握住施罗氏的手。
掌心的手,依旧干枯瘦弱,却不似之前热了,透着一股凉意。
她久违的泪意,又涌上心头了。
“你说说你,”施罗氏一见她这样,心揪得很,比自个遭了祸事还要心疼。
“外祖母老了,本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你一个小姑娘家,较什么劲?这人命自有天收,我们不也好好的,被谢家那小子救了吗?”
“你该高兴才是,成天窝窝囊囊做甚?祖母是看不透你心思了,但左右不过就一件小事,哪用得我家娇娇儿这般伤怀?”
“我看,谢家这孩子不错,心眼好,人也正,是个会护人的。你要是心里有成算,跟外祖母说说,外祖母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能给你寻罗寻罗。”
她说完,目光望着虞明窈一眨不眨。
虞明窈本心里正难受,一听她提起谢濯光,火气就来了,顶嘴的语气格外硬。
“人都说了,是路过。才不是专程送咱们的。外祖母你这话要让人听了,还不得让人笑我们自作多情,贪图他谢国公府富贵。”
“路过?”
施罗氏紧紧盯着她,不错过虞明窈面上一丝神情。
“若真是偶然间路过,你怎不让我据实跟裴府说?裴府好歹跟咱也是亲戚,不比那劳什子谢国公府亲近得多?”
“把这事归于一无名好心人身上,你就应有觉悟,外祖母不可能一嘴都不提。”
她目光幽幽,转过身去。
“你呀,是年少不知情深,不知少年人追了近千里,是何等情意。”
一直到日头渐渐落下,施罗氏最后这句话,仍时不时在虞明窈脑海里回荡。
她倚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手上捻住针线不放。
上辈子用来打发光阴,平心静气的法子,此时竟一点用都没有了。纷繁的心绪,全在她心头往四处乱窜。
该死的谢濯光!
这讨人厌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