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一抿,也放松步子,如窗外那人一般,蹑手蹑脚回到里间。
静谧之中,两三声叩窗的声响起。
讲真,裴尚也是第一次做这事。他估摸着自己也应是同辈中唯一一份,在自己家中也跟做贼一般的。
他怀着忐忑的心绪叩完,竖起耳朵,半晌,都没听见屋子里面有动静。
“这该死的李庆,不会把话给我传错了吧?要是真传错了,窈妹妹已经睡下,那可如何是好?”
裴尚心头烦躁,不过转念一想,传错貌似也行,反正她已经睡下了,不会因窗外头有个不明黑影害怕。
自己白来一遭,也比惊着她吓坏了她身子要好。
裴尚长叹一口气,顶上发丝挂的草叶,都没心思收拾,心灰意冷,准备就此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一窗之隔,女子轻柔的脚步声,却向他这走来。
好耶!窈妹妹果真在等我!
裴尚捏紧拳头,喜悦的泡泡,从心底十万里深处,一点点往上。
他屏住呼吸,手心在这深夜里,隐隐发起汗来。
“怎地不说话?”
一窗之隔,柔得能溺死人的温柔女声响起。
提了一晚的心,临走前的自我厌倦、唾弃,随着这一句话,烟消云散。
裴尚绷直的身子一下松懈下来,他单脚支地,又恢复往日的散漫。
“谁叫窈妹妹看见我生气了,都不来哄我?天底下哪有这个理,我哄窈妹妹就哄得,窈妹妹哄我就不成?”
他面颊贴在窗子上,整个人侧着身子懒懒倚在窗边,说这话时,他声音很轻,带着些漫不经心,嘴角压出一道浅浅的褶皱。
“又耍无赖!我还没跟你生气。”
窗内,虞明窈侧着身子半坐在榻上,脸离窗子不足一指。隔着一道手指甲宽的窗缝,两人不说话时,彼此 的呼吸清晰可闻。
裴尚在这寂静之中,浅浅嗅了一口。
“好香,”他垂下眸,未等虞明窈回声,又接着问:“近半月未见,窈妹妹有想我么?”
“我不知窈妹妹会不会想我,但我很想你呐……”
他拉长语调,手捂着胸口,颇有些涩意的男声响起。
“我那日胸口莫名的痛,整个人也不知为何,心里发慌,思来想去,也不知发生了何事。那时我还心存侥幸,总不能是你出了事吧?结果几日后书信一到,竟真是你。”
他叹了口气:“窈妹妹啊……你人走了,把我的魂也带走了。”
少年郎坦白热切的心事说完,作为示爱对象的虞明窈,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回。
自打今日见了那两颗红豆,虞明窈就知道这人没打算藏着掩着了,他素来就是个直率又真挚的性子,心思明晃晃摆在明面上。
他心仪自己,想娶自己为妻。
就这么简单。
可是……虞明窈脑子里,却不适宜地浮现那双青色皂靴的影子。
【你呀,年少不知情深,不知少年人追了近千里,是何等情意。】
若是自己就这样接受裴尚的话,那人怎么办呢?
她蹙着眉头,正不知如何是好,方才只开了一道缝的窗,“咯吱”一声,被裴尚从内向外掰开了。
隐隐夜光之下,裴尚看不清眉眼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嘘,”他一看她似有动作,立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别关窗,让我看看你。”
裴尚言语之中,透着一股自讽:“白日里光顾着怄气去了,竟没看你两眼。现就一点点光,我想看清你的神色,都做不到。”
“那就白日看。”
“白日?”
裴尚淡淡瞟了虞明窈一眼,“我才不,我要回屋哭鼻子,谁叫窈妹妹既不心疼我,也不哄我,一点欢喜都不给我。”
他话一说完,她没搭话,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尬,凝住了冻在那。
裴尚先前本没觉得有什么,就算自己并不算含蓄的示爱,得不到回应。可当她真的全然无动于衷,甚至连句搪塞的话,都不给时,他是真的有些难过了。
地上一长一短,人影成双。而地面上,却是……
“好好的,怎把自己说委屈了?”
虞明窈眼底浮过一丝苦笑,她伸出手去,意欲拍拍面前这人的肩,不让他那么难过。
却不料,手刚伸出,还在半空中,就已被一只大掌牢牢握住。
他带着她的手,下一息,将她的手心,贴在他被夜风吹得泛凉的脸颊上。
素来气拔弩张的人,像一只乖巧无害的狸奴幼崽,蹭着她的手心,一下又一下,语气委屈嘟囔:“多心疼些我,多看看我,别……”
裴尚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只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