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江望榆离开西苑,没有直接回家,走过几条巷子,停在大开的门口。m.mankewenxue.cc
正门的上方挂着一块门匾,上面书写回春堂三个字,原本漆黑的墨字淡了几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时常洒扫,依旧干净。
她跨过门槛,暗中打量一圈宽阔的前堂,没有看到想找的人,走到药橱前,“请问孟大夫在吗?”
医馆的伙计正在整理药材,闻声抬头,笑道:“原来是江公子,孟大夫外出看诊,大概要一个时辰后才回来,您找她有什么事?”
江望榆平静地应声:“我来取药。”
“您稍等。”
伙计弯腰在柜台后翻找一会儿,将两提包好的药材放在台面,递出两张纸。
“孟大夫出门前嘱托过了,具体怎么样熬制,怎么样服用都在写在上面了。”
她接过纸张,认真折好放在袖子里,问:“多少钱?”
“这个暂时不急。”伙计说,“江公子,孟大夫知道你今天来取药,特意说让你在未时正,进宫当差前务必要来一趟医馆。”
江望榆提药的手一顿,应道:“好。”
离开回春堂,她还在想伙计的话,孟大夫特意让她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难不成是哥哥的眼睛出什么问题了?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她猛地按下去,宽慰自己不要瞎想,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是这般想,江望榆还是不放心,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孟大夫问个明白。
“江灵台?”
温和嗓音在前方响起,有些耳熟,今日子时时分才听过。
对方已经看到她了,还先开口打招呼,根本来不及躲开。
江望榆只得抬头。
他站在对面,一袭玄色交领长袍,身形修长挺拔,与周围的行人隔开几分。
她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贺枢的视线在药包停留一瞬,旋即往上移,“江灵台,好巧,你这是打算去哪?”
“回家。”
说完,江望榆径直越过他,抬脚往前走,走到路口时,她略一止步,鬼使神差地转头往回看。
玄色的修长身影没入人群之中,渐渐地看不真切。
她停在原地默立一会儿,转身往回走。
一路走到家门口,江望榆没有立即推门进去,低头揉脸,忽然听见有人问:“十五,怎么不进去?”
她扭头一看。
董氏站在旁边,手里提着两捆青菜和半边鸡肉,面露疑惑。
“娘。”她唤了一声,露出毫无异样的笑容,解释道,“我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连家门都不进去。”
“嗯,是府衙里的事情。”江望榆没有细说,顺手接过母亲手里的菜,“今天午饭吃鸡肉?”
“嗯,你是想吃炒的还是蒸的?”
“蒸的,最近天热。”
“娘,阿榆。”听见两人的声音,江朔华朝她们笑笑,“我刚刚淘好了米。”
江家位于巷子尽头,两遍隔壁的宅子都没有人住,往日里稍微控制声量,大抵都听不清院子里的声音。
江望榆端着米走进厨房,放在灶上开始煮,帮董氏打了会下手,见母亲有条不紊地忙着炒菜,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踅转出了厨房。
她找出煎药罐,解开提回来的药包,依照纸上的叮嘱,依次将药材放进去,再加水,盖上罐盖,放在炉子上熬。
火势不大,熬了小半刻钟,罐盖上的小孔冒出丝缕热气,一同飘出来的还有淡淡苦味。
江望榆搬来一张小矮凳,坐在炉子前,盯着火。
耳边响起一阵竹杖敲击地面的叩叩声,她顺着声音看去,江朔华手里端着茶杯,步伐缓慢而坚定地走过来。
“先喝水。”
他今日以白绫覆着眼睛,白绫略长,垂落在身后,夏风渐起,微微扬起。
江望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点白色,在他察觉前,迅速移开,笑笑:“哥哥真好。”
她搬来另一张矮凳,伸手,掌心还未触碰江朔华的衣裳,听到他说:“不用。”
江朔华用竹杖敲到矮凳边缘,弯腰探手摸到凳子,缓缓坐下去。
她没有说话,盯着兄长安稳坐好后,才坐回原来的位置,往炉子里添根柴。
火势变旺,在炉前蹲的久了,额头不免冒出细细的汗珠,她刚抬起手,忽觉一阵凉风拂过,驱散点点燥热。
江朔华手持一把蒲扇,轻缓有力地摇动,许是没有听见她说话,神情不免露出几分紧张。
“火没熄吧?”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