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嘶~好疼啊。www.zhhrzx.com”

    江清辞难得这么温柔一回,伸手盖住她的眼眸:“忍着点,别看。”

    郎中替她上好药,又包扎好。

    云舒月启唇轻声问道:“会留疤吗?”

    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脆弱可怜。

    郎中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姑娘皮肤娇嫩,留疤是在所难免的。”

    云舒月一颗心坠入谷底,贝齿咬着下唇,又要落下泪来。

    她又转向江清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清辞哥哥,我不要。”

    她两只手都缠上他的手臂,拽着他的袖子。

    江清辞站起身,领口被她扯歪一截。

    他斜眼看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流放地不是儿戏的地方,也不是她哭两声就能掩盖残酷的地方。

    他纵然不想叫她受苦,可归根结底,他们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既来了这里,他念着旧情,保她性命已是不易。

    这一整个流放地,除了云家三位姑娘以外,何曾还有哪家年轻女眷尚在的。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他观她神采,便知她天真尚存,真以为靠着一些手段,就能继续过她想要的生活。

    多亏小伯多此一举将他们一家调来的黔州,若是换成别的地方,还真是保不了她一条命。

    “清辞哥哥,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能耐,难道你忘了咱们从前的情分了吗?”

    她声声含情,字字呕心,两片睫毛轻轻颤动,恰好挂了一滴泪。

    他想错了,她哪里是看不清时局,她明明比谁都聪明,今天挨这一鞭子,也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苦肉计。

    他依旧斜晲着她,一边袖子还被她拽着。

    “不会再有人打你了,放心。”

    云舒月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江清辞是承认了,他有让人不打她的权利。

    “那我今晚,想吃烧鸡,一整只。”

    江清辞嘴角耷拉下去,手臂一用力,抽出了袖子,他伸手掸了掸,恢复了月白色锦袍抻展光滑的质地。

    “你想得美。”

    云明旭那天累惨了,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又发了几顿烧,今日才勉强能喝碗稀粥下地走动。

    这一走动,遇见了曾经的老熟人,比他早两年下马的都水监丞谭聪健。

    两人一见面,俱是涕泗横流,相携感慨。

    “老谭啊,你可把我害惨了,陶县那堤坝是你修的不是?我那日可差些在那里丢了命啊。”

    谭聪健扶着云明旭的手臂,“老兄,你那日也在?我那日也在啊,想是人多,没看见你,今后咱们两兄弟相互扶持才是啊。”

    云明旭叹道:“别的都不提了,咱们能在此处碰见,是天大的缘分,唉对了,令子令女现下在何处啊,贵府家眷都可还安好?”

    云家人的草屋罕见地来了一位客,云明旭许久未有过的一家之主的感觉终于又浮上心头。

    他朝林书柔吆喝了两句:“夫人,快给客人上茶。”

    又看见立在墙角的两个姨娘,厌烦道:“你们是什么身份,也敢站在这里,去去去,回你们院子里去。”

    云舒月手上还扎着白布,此时也没忘了给客人行礼:“谭伯伯,好久不见,身体可还好?”

    往常云府待客都有云舒月出面,她惯会在各家长辈面前讨巧卖乖。

    谭聪健见了云舒月的模样,大吃了一惊。

    云家女儿虽说皮肤黑了些、糙了些,身上的绫罗绸缎也变成了粗布麻衣,可大体上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女儿家,这还不够让人惊奇的吗?

    “对了,谭伯伯,谭姐姐呢,当初你们离开,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她告个别。”

    谭聪健眼神落寞下来:“她嫁人了。”

    “嫁人了?如何还能嫁人?”云舒月满腹疑问,转头又想:“若是真的,倒也是好事呢,总比我们每日在采石场搬石头的好。”

    谭聪健道:“在新的司隶校尉到这儿之前,这里可乱着呐,我们这些罪犯就算好好干活也要不停挨打,那些官兵打人成性,你谭姐姐她可糟了不少罪。”

    “因着这流放地的女子大多都是官宦之女,从前的金枝玉叶,上头的人便跟地方上达成了协议,每隔一段时日便有人朝官府交了银子上来选妻。”

    云舒月瞪大了双眼,“选妻?”

    “是啊,选妻,君雅便是被邻县一个商人选走了,我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了。”

    云明旭道:“可本应服刑的罪犯被人选走,朝廷那边怎么交代呢。”

    谭聪健道:“那些人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吾女在递交朝廷的文书上,已经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