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官人归

    翌日,卯时初刻,架子床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赵鸾鸾向来觉轻,醒了下,迷迷糊糊觉得应该是守夜的珍珠起来了,她有些纳闷,顺着左侧小高几上小香炉那点暗淡的光,朝起身的人唤了一声。www.banweishuwu.me

    没一会儿,珍珠掀开流苏纱帘,端着一盏蜡烛进来,以防闪着主子的眼睛,放在了不远处,自己则走到小床踏前蹲下。

    “娘子,奴婢吵着您了?”

    赵鸾鸾摇了摇头,问她,“怎么这么早出去?”

    珍珠笑了笑,觉得娘子还没醒神,都糊涂了,“卯时初了,姐儿今日还要上学堂,昨日又饮酒,奴婢得早些去喊。”

    卯时初刻,也就是五点十五分,古代人上学这么变态吗,外面天都还黑着,难不成摸黑上学?

    想了想,赵鸾鸾也翻出了些原主的记忆,章朝崇尚“女子有德是才”,并不抵制女子上学,但对女学教授也宽松,只是王家追逐才学,女子和男子同样要在族学念书,学生卯时正刻(六点)到学堂,首先晨读,辰时(7点到九点)上课,巳时(10点)下课,总结就是上课早,下课早。

    “行,你去吧。”

    等珍珠出去,重新躺回床上,赵鸾鸾睡不着了,闲来无事又想到方才,疑惑怎么是珍珠去喊。

    刚回忆起些所以然,鸳鸯也过来了,见她醒着,麻利地收起了纱账,走过来担心道。

    “娘子头疼吗?”

    赵鸾鸾被扶着坐起身,摇头,看向窗外已经亮了,沙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鸳鸯给她端了杯备好的温水,打趣了句,“原不知娘子酒量这般好,喝了半壶都不醉,今日还早早就醒了,方才珍珠还跟奴婢说,今日喊姐儿起身用了好大的功夫,是怎么叫都不动,后来是让好几个女使一起连人带铺卷的抬到妆台前的,连梳洗吃饭都是舍不得睁开眼呢。”

    想象着这个画面,一主一仆都笑出了声。

    “娘子,今日阿郎回来,您要自己选身衣衫吗?”

    娘子生的白皙,又不显年纪,平日里总爱穿一些沉色,总想把自己往沉稳的打扮,也就阿郎回来的时候,才会穿些从前喜爱的衣裙。

    “谁?”

    “娘子您忘了,阿郎配合刑部办的案子结束了,今日就该回来了,听跑腿的小厮说,能赶在午膳前回府,老夫人发话今日要一起用膳呢,刚刚夫人那也来人了,说是要您一起去正门为阿郎接风洗尘。”

    赵鸾鸾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说的是她那名义上的丈夫,王颐之。在剧里,女主父亲的出场并不多,甚至比不过府里的老太太,如果说原主是王静则成长路上的绊脚石,这个父亲就是个轻轻松松的过客,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女主生在王家。

    剧里的描述太平面,原主记忆里的王颐之则更生动一些,但是却并不是一些美好的回忆,二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好。

    王家是扎根朝堂多少年的世家大族,王颐之的祖父王杞王太师,出身王家旁系一脉,厚积薄发,三十五岁考中进士,后被外放至洋州做通判,而当时的洋州刺史就是原主的父亲赵德丰。

    通判也就是刺史的副手,王老太师为了顺利往上升,也为了能舒舒服服的待在洋州,为自己刚刚五岁的嫡长孙,也就是王颐之,定下了与原主的婚事,若王老太师止步于此,原主与王颐之也是门当户对,可偏偏王杞的背后是世家,而他本人也并非池中之物,否则何以官至太师,配享太庙,可赵家是武将,章朝重文轻武,赵父在刺史位置上再无寸进。

    王颐之这个人是天之骄子,当朝才子,可也冷心冷情,是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原主远嫁长京,又随王颐之外放,偏偏遭遇当地战乱,又赶上有孕,王静则不得不出生在乡下,整整三年,受尽苦厄,好不容易战乱平息,回京途中又遇上劫匪,女儿走失,原主极度悲拗,伤心至极。

    回京后,王家把丢失孩子全怪在她身上,失女之痛,为婆婆刁难,丈夫又相敬如宾,从不宽慰,女儿走丢,不过几日就忙于政务,好似从没有过这个女儿,加之王颐之乃京中有名才子,高门贵女喜爱者众多,原主耳边多是些难听的声音,又远离洋州的父亲母亲,性子逐渐自卑敏感,偏执难劝,与王颐之夫妻渐行渐远。

    想起这一切,赵鸾鸾方才的好心情散了一干二净,纵使经历这些的不是她,可如今她成了原主,继承了这个“高岭之花,不食人间烟火,又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丈夫,之后岂非是日日要与这种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去给他接风洗尘,接个头,现在只想咒这种男的早死,千万别在世上祸害女人了。

    还选什么好看的衣裳,想当黑寡妇,“拿身黑色的来。”

    鸳鸯不明所以,“可娘子您没有黑色的衣裳啊?”

    “那就叫人午后去最好的成衣铺子,请个女裁缝过来,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