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说这事儿时,差点从炕桌前摔下来,满脸不可置信,“她当真闹着要和离?”
和离二字,在世家女子成婚后,犹如禁忌。m.churuyunkt.com虽说坊间再嫁人之事不少,但是王家是何等人家,若真闹得不可收场,在长京城传开来,保不齐会让宫里都要知晓,其他世家们会如何耻笑!
坐在下首的方筝,点点头,虽心里稍有些幸灾乐祸,却也并不相信,“听说是当晚就吵起来了。只是,我瞧着,应是气急说的,二人之间再不济还有静姐儿,若真和离,岂不荒唐。”
张氏喝了口凉茶,镇镇心神,勉强劝慰自己道,“当时那赵氏是何等想嫁入我们王家,若真和离,怕也是舍不得。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她娘家。她那庶出弟弟,是个有能耐的,今年参加武举,已获武举人,赵刺史只有这一个儿子,甚为器重,定会安排他前往京城投靠王家,以待来年二月省试,想必近来就要到了。”
此事方筝倒是不知晓,如今听了,只心道她那嫂嫂绝不会真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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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香榭
王静则与赵鸾鸾母女二人恰也正在探讨此事,赵鸾鸾手里拿着一封信,正是从洋州而来。
这几日王静则正费心布置自己的宅院,没成想这屋子还没住进去,就从珍珠口中听到了她阿娘要和离的消息,既都要走了,这院子还收拾什么,当即兴冲冲地跑来问是不是真的?
赵鸾鸾没有瞒着她,她是真心要和王颐之和离,就算那人要躲个十天半月、一年两年,她也可以闹得个天翻地覆,让他不得不接受。
王静则只觉得是世事无常,谁也不会想到,送他来的万家也不会想到,费尽心机想要攀上王家这棵大树,谁知来了不过两个月,亲生父母就要和离了,届时他这个王家女又算什么王家女。
赵鸾鸾也给了她选择,“和离之事现在不成,将来也必成,而且并不会拖太久。娘届时会留在京城,你可先留在王家,王颐之终归是你亲生爹爹,王家纵有个百般不是,也是世家,留在这至少也能图个安稳。待娘之后准备妥当,可将你接走。你若是不想留在这,也可直接随我离开,无论是跟着我,还是回你外祖家皆可。”
她又想起王静则这几日兴致大发地收拾宅院,为了买一块料子,能去西市与那木商砍价,甚至还借了书来,想要自己学亲手作木工,直叫珍珠喜得整日在她耳边夸赞,说从没见姐儿那般喜欢看书过,天天跟在她身后问这字念什么。
赵鸾鸾听着也高兴,有的小孩不喜管束,但若她自己想做,那便就要做个好。王静则大抵也是这个性子,喜欢自己做主。于是她安慰道,“若随我走了,宅院之事也不必担心,现在收拾了住进去,少说也能住个十天半月,倘若日后在王家出嫁,亦或是你父亲想见你,来了也算个落脚的,我会让王颐之给你守好这院子,定不会叫旁人毁了。”
再加上她私心想让王静则随她走,又多说道,“也不必太过舍不得,待我们到了落脚之地,定会再空出一间院子来,届时你是想要个一模一样的,或者是再重新收拾一间,阿娘定都让你自己做主。”
王静则见她满面轻松地说话,什么都安排好了,原本无头苍蝇似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原来无论如何,都是要带她一起走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状似随便道,“你都想好了,那就走罢。”
她来王家两个月,一直没什么朋友。除了珍珠鸳鸯、桃朱烟柳,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虽是第一次经历爹娘和离之事,但她一直看得明白,爹不喜欢娘了,也不在意她这个女儿,好像当初丢的不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不值当的小猫小狗。她素来被人说离经叛道,她阿娘跟她一脉相承,又有什么惊奇,反正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们,问心无愧。
赵鸾鸾虽然早知她极大可能会随她一同,如今真听着了,更加心满意足,信心十足。这不就说明,她养孩子养的也挺好,至少比王颐之好。
“如此,之后这些日子,你只管做自己的事,娘会想办法让王家同意的。”
王静则却有些迟疑的看向她手中的那封信,“可是,外翁盼阿娘能让小舅父在王家落脚,入族学,以备来年省试,若我们此时离开,小舅父该如何?”
赵鸾鸾也觉得这信来的太晚,事情有些麻烦。
原主对这个庶出弟弟的记忆实在不多,原主的母亲生她后无法生育,就抬了个妾室进门,出嫁时,那孩子还不过三岁,面貌都没长开,更别提性格。自原主母亲逝世后,赵家来的信也越来越少,只知道那妾室也去了,徒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赵父是个实心眼的,一直没再娶,也没把这弟弟记在原主母亲名下。
没成想,对方竟是个能文能武的,章朝的武举并不十分容易,不止要考武艺,还有程文考试,那程文考试里的策问和兵书墨义难度虽稍低于文举,也需得寒窗苦读,刻苦自励,否则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