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掌柜的来报,凌安侯府的夜侯爷想请蓝姑娘去临仙阁一叙。”
这下两人都怔愣住了。
周瑾玩味地看了门外一眼:“夜侯倒是有意思,还怪主动的。”看到蓝甯儿按耐不住激动地就要往门口飘,他冷冷地丢了一句:“别太激动蓝茵,万一人家是来和你做了断的呢?”
蓝甯儿刺了他一眼,转头喊道:“来人,服饰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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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轩的水榭歌台与别处甚是不同,门廊上挂着的是用野生动物犄角做成的风铃,风一吹,石骨相碰摩擦,清脆敦实之音断断续续。往来的宾客面容不一,高鼻梁、棕皮肤的人甚多,嘴里还说着字音莫辨的话,反正肯定不是金陵口音。
徐宥怀去找雪儿姑娘喝酒了,夜景澜独自坐在包间等着蓝甯儿。
“016,你说奇不奇怪,之前我淋着大雨都想来目睹一下花楼头牌姑娘的芳容,结果这会坐在这儿,怎么反而兴致缺缺呢?”
016锐评:“一个字,贱。”
夜景澜呛了一下,不过破天荒地没有回怼,不知是不是病了一场,他连情绪也乏了许多,心中总是闷着一块郁结之气,挥之不去。他只是静静地喝着茶,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怎么让这姑娘念着点旧情,吐露出邹公子遇害的真相呢?
夜景澜自嘲地想了想,也许自己就是得承认,虚与委蛇套人家姑娘话这种事,他还是做不来。明明他是来醉月轩消费的座上宾,结果却有种自己来卖艺的恍惚感。 这破世界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缀满玉石的珠帘被轻轻撩起,一个轻柔的声音落在夜景澜耳边:“侯爷久等了。”
还没等夜景澜抬眸,他感觉周身已经围绕着浓郁的香甜气息,像是葡萄酒一般的味道。蓝甯儿也没什么寒暄,轻车熟路地坐在了靠近他的一侧,中间半月未见的时光仿佛被这强势的靠近硬生生地挤碎了。
两人一时无话,只余香气蔓延。
尽管围着面纱,但近在咫尺,夜景澜仍能清晰地瞥见她美丽的眉眼以及感知到沉淀在面纱下,她急促的呼吸和些许不安。
一想到这,夜景澜原本绷得僵直的身子软了些,正要开口,蓝甯儿抢了先:“侯爷你…现在身子好全了吗?”她参杂着歉疚和知情者的不安,声音是近乎颤抖的,但夜景澜只以为她是情之所动,未觉有异。
“承蒙姑娘关心,夜某如今一切都好。”
夜景澜这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让蓝甯儿吃了一惊,想要倾诉的柔情衷肠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她脑中思绪纷飞,周瑾的话语鬼魅一般地萦绕在她耳边。
“此时醒来的夜景澜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
“总而言之,他肯定不是你之前喜欢的那个人了”
这么一想,蓝甯儿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刚才在周瑾那里硬撑的坚强瞬间变得不堪一击,几乎要掉成玻璃碎片。
夜景澜其实也很是为难,就在刚刚蓝甯儿掀帘进入的那一刻,他诡使神差地做了一个决定:告诉蓝姑娘自己已经不是她原来喜欢的那个人,不管她会不会相信,会怎么理解。
至于邹氏的事…一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他觉得没了这次机会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姑娘看在他“坦白从宽”的份儿上予以理解,还真就告诉他了,也不是没可能啊!
徐宥怀说得对,既然决定了要和白钰冷站在一边,就得趁早让蓝甯儿死了这条心,她和原主瓜葛的这趟浑水,他本来一点也不想淌。
况且,他自己没本事打探到的情报,靠诓骗人家姑娘感情套出来算怎么回事?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侯爷…竟和我生分至此了,真是…”蓝甯儿忍不住掏出手帕,揩了揩眼角的泪花。
夜景澜头都大了,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平时一箩筐的话愣是没捞出几个能安慰人的词来排出先后顺序。
他面上淡定,实际上内心急得像只抓耳挠腮的猴,在线化身急急国王想念某乎平台。
夜景澜艰难地开了口,语气干涩:“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什么?你倒是跟人家解释清楚啊!可夜景澜这张死嘴仿佛更黏上了蜘蛛网似的,还糊了一脸。
蓝甯儿点点头,她无意做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夜侯无情于她,那如此便好。“侯爷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侯爷与我原本也是知己缘分,是我担心过甚…越了界,还请侯爷不要挂心。”
她说得冷静自持,心如死灰,可汹涌的情感一时无法自抑,遂起身想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没想到她正要施礼告别,手腕一热,夜景澜居然拽住了她。
“不,甯儿你误解了,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