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怜压下心中的轻颤,扬起瘦骨脸儿,慌乱地望着他道歉:“抱歉法师,我不是故意的,是方才腿麻了。m.pantays.com”
沈听肆似乎不习惯被人触碰,喉结轻滚时那颗黑痣像是雪上的一点灰墨,夺人心魄,使她难以移开眼。
她越发喜欢他了。
被指甲刮蹭过的地方有些难忍之感,他没有去碰,而是敛下乌浓的睫,“……无碍。”
谢观怜察觉到他此刻表露出的神情,分明不似方才那般温和,却还维持着表面的斯文与淡然。
她点到为止,在他的目光下一脸羞愧地站起身,揖礼请辞。
沈听肆颔了颔首。
转身后,谢观怜还是忍不住扬了唇角。
她发现沈听肆虽长在寺中,受的是佛理,读的是经文,一旦遇上不喜之事,再如何竭力控制,也还是会泄出士族的矜贵傲气。
倒是挺有趣的。
她抱着几本经书步伐轻快地朝着楼下而去,没有发现身后的青年脸上维持的和善,不知何时已经寸寸落下了。
他屈膝跪坐于蒲垫上,双手搭至膝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背影,如同被摄魂的空心傀儡,目光冷森得连一侧敞亮的窗牗都透出虚假的寒。
直至女子窈窕曼妙的身段消失在书阁,周围都还弥漫一股子淡淡的木兰香。
他指尖抚上手腕,取出精致漂亮的短小锋利匕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骨骼分明的手指浸透出不正常的苍白。
若是他的耐心再差些,刚才脚边躺着的不是那本黄皮经书,而是女子美丽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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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怜从佛塔出来后直径回禅院。
路过水渠连环石桥时,她看见不远处的长廊上,有一群乌压压的人抬着一顶灰白的四方小轿子,正朝着明德院走去。
又是一名年轻的寡妇被送进来。
她站在桥上看了几眼侧过头,继续朝着院子走去。
回去后,小雾见到她重重松口气,连忙上前接过她怀中捧着的经书。
“娘子,还好你回来得早,吴婆没有回来,李婆似乎从昨夜被人叫走后,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哦,是在说什么?”
谢观怜走进屋内,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散去,兀自走向炉子用火钳加了几块炭。
小雾刚将书摆放在架上,忿忿不平道:“不知道,这两人仗着是府上的老人,无论什么事都不和娘子说,还总爱管着娘子。”
放完书,小雾转头见她去点火,连忙上前去接过来,“哎娘子,放下,奴婢来弄,等会子灰飘你一身,你又得浑身不适了。“
谢观怜松手让她来,坐在一旁。
她单手撑着下颌,美眸盈盈地望着小雾,似突发奇想般道:“小雾,要不我送你走吧,那些我带过来的嫁妆虽被扣留在李府上,但我还是偷偷留了些,我全给你,出去好生过日子。”
小雾闻言,手中的火钳登时掉在地上。
她脸色雪白地转过头,扑通跪下去,眼眶红得眼泪唰划过脸。
谢观怜见状连忙去扶她,但她却不肯起来。
小雾哭丧长脸:“娘子……你又要赶奴婢走,您说这话,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在墙上。”
当年若不是娘子相救,她早就活不成了,哪还能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她早就打算娘子去哪里,就跟去哪里,若是娘子死,也陪着一起。
让她走,还真不如让她去死。
小雾哭得很伤心。
谢观怜蹲在她的面前,手忙脚乱地执着帕子擦拭她眼中涌出的泪,无奈安慰道:“别哭,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不会赶你走。”
小雾止住泪,可怜地望着她:“真的?”
这幅小模样谢观怜瞧着眼熟,但没多想,怜惜地点头道:“真。”
小雾霎时眉开眼笑,卷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站起身说:“娘子,炉子一会就燃起来了,现在时辰尚且还早,你可以抄会儿经书,奴婢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一会儿回来告诉娘子。”
说完她欢喜地往外走去。
谢观怜蹲在地上,歪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扶额轻‘啧’一声。
难怪眼熟,学她呢,这些年小雾将她的变脸演得入木三分。
真是摆明了告诉她,教坏了小孩。
她站起身倚坐在窗边,单手撑着脸颊,凝着露出的半边天,素色的宽大袖口滑下,露出雪白的手腕。
其实刚才她是真的想将小雾送出去,在迦南寺不见天日,而小雾还小,不能一直在迦南寺陪她。
天边暮色落下,高塔亮起微弱的光。
部分僧人聚集住在一间大院中,但像香客、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