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雁门

    周围很安静,连鸟叫声都似乎闻不见。www.huimengwx.com

    谢观怜从小桥上走来,诧异地眺望远处。

    没想到这里竟会有一间,修葺典雅的竹林小舍。

    她睨了眼刚掉在石板上,还没化的雪堆,捉起裙摆朝着前面的竹舍拾阶而去。

    刚才声音是从此处发出的,她还以是沈听肆在此处,结果令她失望的是,门虽是敞开的,但里面并无人。

    空荡的房中只有一套挂在木架上的灰白僧袍,以及一串泛着玉泽的佛珠。

    僧袍摆有深色的水渍,应该就是刚换下来不久。

    她猜测他还在此处,欲去其他地方寻人,转身却冷不丁被身后悄无声息立着的人,吓得往后退了步。

    青年佛子双手环抱,长身玉立地倚在竹门上,眺起清冷的眉凝着她,皮相仍旧温慈,却因眼尾沾薄薄的粉痕,无端多了几分妖冶。

    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悄无声息得似鬼魅。

    谢观怜看清是他,眼中瞬间盈出明艳的光,似看见他很是欢喜。

    “悟因法师!”

    沈听肆听着她压不住雀跃的腔调,神色不变,漆黑的瞳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檀越怎会在此处?”

    声线隐约透出刚睡醒的淡淡虚哑。

    这种声线……

    谢观怜耳根忽然红了,垂头小声道:“其实我是来找悟因法师的。”

    “找我?”他越过她走进去,取下挂在木架上的佛珠戴上。

    谢观怜悄然撩开眼皮,目光跟着他的一举一动难以移开目光。

    她最爱看佛子手持佛珠,也爱看攥紧珠子泛白的指尖。

    尤其是失控时不经意将珠子扯断,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珠落地声,她最喜欢听。

    身后的女人没有回应。

    沈听肆侧首,看见她目光落在刚才戴上的佛珠上,半脸腮透赤,甚至连呼吸都不如方才平静。

    这种眼神这些年他见得并不少,甚至能一眼辨别出她对自己有渴望,但又与别的女子不同,不仅是渴望,还夹杂着古怪的痴迷。

    他下意识蹙眉,遂又松开,腔调微淡地提醒她的目光已越界:“檀越。”

    谢观怜目光不舍的从他戴上的佛珠上移开,抬眸望向他,熟练地露出无辜之色。

    他神色淡淡的与她对视。

    谢观怜眼含歉意,指了指他胸口的佛珠,小声道:“抱歉法师,我是瞧着您胸前的那串佛珠很眼熟,没有冒犯您之意。”

    柔软的语气地透着小心翼翼,眼眶天生带着水盈盈的湿润,望向人时如里面藏着一弯明月,很难使人去指责她。

    沈听肆长睫覆下,视线掠过佛珠,语气温和如常:“无碍。”

    慈悲之人哪怕被人冒犯了,也能维持应有的矜持与温顺。

    谢观怜心中对他越发喜爱。

    见他脾性很好,她继续往下试探:“不瞒法师,未嫁人之前,我也有一串这样的佛珠,不过后来断了,说来有些缘分,断的那串和法师的颜色很相似。”

    这话不算骗人,以前的确有,也的确断了,所以她说起来极其自然。

    说完后她眨巴眼睫,等着他往下接话。

    然而年轻俊美的佛子眼皮都没颤,神色温润地‘嗯’了声。

    看似克己复礼,实则与那日讲法是一样的意思。

    你有佛珠与我何干?

    谢观怜对他的疏离并未气馁,不觉尴尬,转过其他话题又道:“其实我来找法师,是因为那日听了法师的话,回去仔细钻研佛法,近来有所悟,想与法师探讨一番,我所悟是否对。”

    话说至他有兴趣之事,他眼中才有别样情绪。

    因他眼中的情绪散得太快,谢观怜并未看清,以为他又要出言拒绝,正欲启唇说下一句,结果眼前的青年墨黑的眸子轻压,泄出一缕清淡的笑。

    “好。”

    答应了?

    容易得谢观怜面露诧异,看着前方说罢就已转身朝着内屋踱步的年轻佛子,暗忖应该是真是答应了。

    她白净的小脸忍不住带上欢喜,提起微湿的裙裾跟上他。

    竹林小舍修葺得分外典雅,陈设整齐,透着简约的自然美态,连墙壁上悬挂的画都很应景。

    白雪、松竹、残阳,景色相宜。

    一扇半人高大、四方工整的窗上悬翠竹风铃,外面携裹一阵微弱的风,风吹铃响,浸透出空灵。

    这地方是真好。

    谢观怜端方地跪坐在蒲垫上,目光忍不住打量周围,若是没有看错,墙上悬挂的那几副画都是名迹。

    先不论别的,就算是假的,单论画功也已是顶尖了。

    没想到只是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