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扛住吗?
当然不能。m.mankewenxue.cc
李云集清楚地知道,他就是那样一个又蠢又怂的货色。从前他也被放进宫里一起教养过,郑靖就和李炆组成了一个以欺负他为乐的小团体,每每闹大之后,都是郑靖先怂了,最后还要被李炆推出来背锅。
“想好了?”
郑靖不说话,只是沉默着,身体还颤抖着。这时候他不是疯狗了,是一条死鱼,连扑腾扑腾尾巴都做不到。
“那就跟周争一样,先上五十军棍,然后遣返京城,于朝堂之上问罪。”
“你敢!”
那可是五十军棍,郑靖如此清楚,他会死的。
他急切地搬出所有可能压制住李云集的身份往自己身上叠加:
“李云集,我可是辅国公之子,是皇帝的表弟,太后的侄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英王殿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更何况,这是他的兵营,是他的赤林军。
“在赤林军,天子犯法都当与庶民同罪,郑靖,这里可不是京城,我的地方自然由我做主。”
“来人,”李云集背过身,拉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徐拂衣,一同跨过周争被拉下后遗留的那滩血色,血泊泛起涟漪,于他们的衣摆留下艳红。
艳到足够让人心生畏惧。
郑靖害怕了,他也被压到地上,目光所及处的血液,仿佛变成了从他身上流出的,痛到生不如死。
他确实怂,无论如何,父亲总不至于真要他的命去给背后之人挡箭吧。
他这样想。
“李云集,我”
“放我们进去!”
逐渐放大的吵闹声甚至盖过了郑靖的声音。
然而李云集不为所动,他只是示意云风去看看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就继续问:“你想说什么?”
郑靖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怔愣了好一会儿,慢慢地突出了一个:“不。”
他突然笑了,嘴角似乎要咧到耳根,却怎么都弯不出来一个舒心的弧度。
来象征他的若无其事。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是我干的,没有任何人帮我。”
他明明刚才是想说什么的。
在场,有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人或者物。是什么?李云集默默地观察着四周。
不一定是人或者物。
徐拂衣在脑海中不断地去回放刚才的一切,她拉住了他:是声音。
刚才的声音,不一定是毫无意义的,仅仅盖住郑靖的反水,还有可能是为了,让他妥协。
“云风,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是匈奴使者,他们说,有人偷走了他们的赏赐,求您去抓小贼。”
“抓小贼?”
他的声音仍是这样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但所有人都要停下来,所有人都要静下来,去听,他在讲什么。
凭什么呢,究竟凭什么。
郑靖渐渐握紧拳头:凭什么他就能躲过鹤顶红,还能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大将军,而他却被要求去死?!
父亲,儿,不想死。
儿,害怕。
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熊熊的火焰燃起来,奔腾着,跳跃着,灼烧着他的肌理,迫使他臣服下去,弓着腰,等待一个时机。
徐拂衣突然觉得身后迅速贴近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整个身体被紧紧地禁锢住。
郑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对着李云集声嘶力竭:
“都别动!动一下,我就拖她去给我陪葬!”
真是一个一击必中的好时机。
他紧紧地贴着她:“你对李云集很重要吧,未来的英王妃?他连他母妃施舍的、他视若珍宝的玉佩都能舍得给你,我死了,有你陪着,也还真是不错。”
冰冷锋利的刀刃贴在她的皮肤上,徐拂衣只轻轻地动一下,就能感觉到一阵刺痛—应该是刀刃划破了她的皮肤,带出了鲜血的红。
那抹红映在李云集眼中,就无比得醒目,
“郑靖,你先冷静一下!你想干什么?”
“我怎么冷静!”郑靖贴着她的脖子,就像是濒死的蛇用劲浑身的力气,死死地缠绕着试图捕捉它却又被它当作最后的食物的猎人,企图凭借此,博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给我准备马匹,放我走,我就饶了她。”
找准时机,不要顾及她。
徐拂衣眼神示意他。
李云集明白了她的意思。摸到剑上,他几次握紧,又几次松开。他颤抖的手几乎不能提起剑:不行,他不行的。他不能伤了她,也没有把握能救下她。
让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