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荷塘

    谢渊皱起眉,神色不耐,“何事?”

    来禀报的小厮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正要向车里探身去望,却被张铭将车帘放下挡住视线,静默剜了他一眼,这才尖细着嗓子躬身答道:“回王爷,陛下几日不见您上早朝,知您称病告假,十分忧心,可宫中有急事需要您来帮扶解决,又担心打扰到您休养,思虑之下,只好派老奴先来瞧瞧您贵体如何,再做打算。m.shangyuewu.com”

    谢渊低头看看苏湄,见她仍睡着,压低声音问道:“急事?可是与东关战事有关?”

    “回王爷,奴才也不知晓,详细事宜还得请您去陛下面前问问才是。”

    “你先回去,孤自会去见陛下。”

    听谢渊答应下来,皇上交代的事也算是完成了半数,太监松了口气:“是,王爷,奴才晓得。”

    “张铭”,谢渊命道:“遣人送送陈公公。”

    “是!”

    张铭领命,便伸手请那太监先行一步,道:“陈公公,请。”

    “多谢王爷”,太监对着马车那处行了礼,才转身与张铭点了点头,脸色并不好看。

    待张铭来报,已将陈公公送走,谢渊这才抱起苏湄,下了马车。

    现下情况特殊,还不能让外人得知苏淮卿回来的消息。

    于是又命道:“今日之事,不许与外人说起,违命者,死。”

    “是!”

    众侍卫领命,迎着谢渊入府的身影作揖。

    西院的青阳殿方才已安排人收拾好,榻上的床褥尽是新换好的。

    每每天气好时,都会有侍女晾晒青阳殿中收纳的被褥,便是为了有这样一日。

    谢渊抱着苏湄进了院中,四个侍女在一旁错着身,时不时都好奇抬眼去望,王爷怀里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人小声问着:“可是王爷心中念想的那位回来了?”

    “怎么会”,其中一人用手撩了下额上刘海,挡着嘴,与身边几人八卦着:“听说那什么青阳郡主,早在两年前就坠崖死了,这就是个替身罢了。”

    “我表姑在宫中,消息灵通得很,她说皇太后早就筹谋着给咱王爷找个替身做王妃了。”

    几人交头接耳着,踮着脚去看谢渊用毛毯裹着怀中女子,可那女子的面容尽埋在他怀中,终是没能见得,反倒是被张铭一把关在门外。

    于是上前与他打听道:“张右卫,您可是见到王爷那心上人的模样了?”

    一人双手抱拳架在胸口,一脸憧憬,“是不是似天女下凡,倾城绝色?”

    “王爷心上人如何,岂是容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的?”张铭抱着臂,卖着关子,“急什么,你们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说完便走,也不听身后有人又道:“哎呀,凡事都要有个准备的嘛——”

    端着竹篮的侍女拐了拐身边人,小声说道:“人美脾气也不小,连路都不肯走,竟叫王爷抱进屋里,恐怕是想要给我们这些下人看看,王爷对她有多上心,如今王爷又叫她住进这青阳殿里了,想来我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喽。”

    其余三人听着,纷纷面露难色,嚷着:“啊——”

    “不过......我倒有一法子”,那人招了招手,让她们往前凑到身边来,听她说道:“不如先给她个下马威瞧瞧......”

    听完她的主意,侍女们面面相觑,有人皱着脸,反对:“...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

    “万一让王爷知道了,我们恐怕小命都难保。”

    那侍女将竹篮侧夹在臂弯里,甩了甩额上的刘海,鄙夷看了她一眼,不在乎道:“你不说,她不说,我也不说,王爷怎会知道,再说了,就算要追责,那也是厨房失职,查不到咱们身上。”

    这才有人应和,“好,那便听姚姐儿的办。”

    屋内,谢渊将苏湄抱到榻上,给她盖好被褥,坐在她身旁,打理好她额上被汗水沾湿的碎发,用手背贴上她额头,温度已是降下许多。

    苏淮卿从前受惊之后,便也会像今日这般发热,但只要见额上冒了汗,便会有降温效果。

    长此以往,他也算有了经验。

    静默看了她许久,他抬手戳了戳她的脸,柔软温热,触感真切。

    他眉间舒展开,眸中是似水温柔,喃喃道:“卿卿,欢迎回家。”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谢渊起身,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出了门。

    张铭身后跟着位发须花白的大夫,手里拎着药箱,见着他,忙行礼道:“草民参见王爷!”

    “张老不必多礼”,谢渊侧过身,给他让出路,嘱托:“她惯来体弱,受了惊便易发热,有劳张老近日为她调养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