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太后俯视着面前哭得双目红肿的女人,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正妃没了,则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所以哀家才说,愫儿的福气还在后头。”
孔夫人细细一想,也觉太后说得有理,忙道:“娘娘说的是,臣妇这就回府上好生劝说愫儿一番。”
太后不耐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待孔夫人出了殿,她抬眼问素莲:“这个时辰,晋王已经离京了罢?”
素莲应了声是。
太后低头看着茶盏中打着旋儿的浮沫,喃喃道:“走了好啊,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素莲偷瞥了眼主子的神色,轻声宽慰:“娘娘不妨如此想,若是晋王没能回京,自是最好;退一步说,哪怕他凯旋归来,届时功高震主,娘娘亦可放宽心。”
太后嘴边咀嚼着功高震主四字,垂眼细细想了她这话,不由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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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经不起细数,朝廷这仗一打就是小半个月。
中军帐乃主帅营帐,此时帐内聚着众多将领,皆恭敬等候着一人的到来。
常喜跟在主子身后,步履匆匆,行至中军帐外,见一将领打扮模样的人站在帐外,心内不免困惑,轻声问道:“这位是……?”
那人转身,脊背挺直,向陈续宗行了一礼:
“末将江渝,拜见殿下。”
陈续宗本已往前走了数步,听见这个名姓时,骤然顿下了脚步,却并未转身。
常喜不太拿得准主子的意思,可他记得这个名字。
前些日子,孔家那小公子在军中犯了错,殿下便指派了这位顶替他在军中的职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突然坐上了从四品的官职,青云直上,让军中不少人好生眼红。不过,难能可贵的是,这人骁勇善战,屡立战功,颇有当年陪太祖打天下的项老将军之风。
常喜忆起这些,又联系起他在军中的职务,便想起殿下昨日确是点了他来商讨战事。见殿下已经拔脚走入帐内,他心内揣度了番,连忙招呼江渝一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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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城扼关要塞,是连接东西的咽喉之地,亦是朝廷向前线输送粮草的必经之地。数月前,塔尔城守军已被董李二位将军打得溃不成军,只得议和,却不想其首领不过是假意臣服,加之塔尔城守备不严,致使其再度失守。
远在京城的圣上大动肝火,隔日下旨令晋王亲自督兵,为的正是万无一失,确保朝廷大获全胜。
晋王的确不负圣上所望,短短半月就成功带领大军再度攻下了塔尔城。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令众人争论不休,其中争议最大的便是城内民众的安置问题。今日到场的诸位将领皆是心知肚明,晋王今日宣他们谒见,为的正是此事。
陈续宗端坐在案几后,先点了几位将领的名姓,问他们有何想法。
众人的答案出奇地一致,无非是德服蛮夷,教化边民云云。
可当他问完五名将领之后,仍有继续问话的意思时,在场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晋王分明不满意这个答案。
此时帐内只余一人尚未被晋王问话,众人眸光皆齐刷刷地望向站在角落里的那人。
陈续宗同样看向他。
少年将军身板挺直,意气风发,虽低垂着眉眼,一副谦恭模样,却绝无自轻自贱之态。
让陈续宗很轻易地就想起了她。
其实细究来,姐弟俩的相貌并不相像,可那周身气度却是一模一样的,换言之,那是一股劲儿,只一眼,便叫人移不开眼,长久地难以忘怀。
打量他半晌过后,陈续宗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看向桌案上的山川形势图,淡声开口:“江参将,你呢,有何看法?”
江渝出列,恭谨作答:“末将以为,朝廷屡次三番给予蛮族机会,却不想那蛮族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贼心不死,数度叛乱,致使我军伤亡惨重,是以末将认为,应当尽行剿灭,不留余孽。”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陈续宗亦挑了眉,抬眼看他,眸光中平添了一抹探究之色。
“殿下三思,灭族屠城之举,恐遗患无穷,更何况无辜百姓何罪之有?”
说话的这人是郭副将。
陈续宗并未理会他,而是看向江渝,问他:“江参将,本王若将此事交由你负责,可有信心?”
晋王此言一出,态度便极其明了了,想来是从一开始便存了要灭族屠城的心思。
心下如此想着,诸位将领难掩愕然情绪。他们皆是晋王麾下,见惯了他的和善面孔,险些忘了那人可是在弘泰十八年便带领过属下屠城三日的狠辣之人,此番又岂会宽大为怀,轻易放过?
江渝亦是愣怔许久,随即一口应下:“末将定当不负所托。”
即便他面上波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