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是可以留下她和姨娘的,亦再无必要。
怀钰将装置玉石滚的屏风拉过,挡住因哭泣面容滑乱的纪瑾华,推开殿门。
见怀钰只是微微弯膝,未跪下接懿旨,嬷嬷疑惑,还未来得及开口。
连书直接拿过嬷嬷手中懿旨递给怀钰,冷眼看向阿云,“往后这等无关紧要的人,莫要放进来扰了姑娘。”
嬷嬷见她如此,却又不敢斥责半分,陛下前日可是交代了,这位不必遵责守礼。
怀钰满脸冷意,稍有些骇人,还是平心静气道:“我这些时日旧伤复发跪不得身,只能如此,皇后娘娘这般良善贤德之人,应当会体谅的罢?”对阿云吩咐:“给嬷嬷拿些金银锞。”
其实本不用推门出去的,怀钰只是想留小片刻给纪瑾华思索,转身回了殿内。
纪瑾华答得干脆:“长姐,我答应你,只要可以和姨娘一起,离开父亲,我都答应。”她与姨娘一直受嫡母欺凌,父亲从未顾及过。
如今迫不得已的入宫,她亦知晓自己受宠的机会渺茫,倒不如出宫谋点营生,何况怀钰说话向来非戏言。
“长姐,我句句真言,我知你对陛下的感情,你放心我不会的,我都听你的!”
怀钰斜睨纪瑾华一眼,自觉不屑,她与宋辑宁何来的感情?
曾经或许有些,亦被消耗殆尽。
怀钰径自坐于坐榻,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纪瑾华拘谨的坐在另一侧,怀钰将那盏浮起废叶的茶盏推至纪瑾华面前。
她话已至此,纪瑾华不是太蠢,应当明白的。
怀钰见她愣神,轻拍了拍桌,见纪瑾华抬头看她,怀钰眉头轻挑,笑得意味深长:“饮茶,饮完了,你再回去。”
纪瑾华还未见有人这般沏茶的,却在怀钰威压下不敢不喝。
待茶水见底,只见怀钰将懿旨随意扔在小桌上,“纪瑾华,若我纪氏女为妾,我会毫不犹豫除之,情势所迫暂且不论当前,只论往后。”
“长姐放心。”她自己亦是不愿为妾的,总归长姐说什么她便做什么,长姐一向有自己的主见。
起身屈膝,“那我回了,长姐安心。”
见怀钰点头答应,纪瑾华深吸了一口气,出寝殿时,只见得宜月和连书两人,旁人已皆被连书支开,连书微微颔首:“送华姑娘。”而非唤纪婕妤。
纪瑾华快步离开,长姐既说只论往后,那她便好好跟着长姐走,只要姨娘得以无碍。
怀钰声音传出殿内:“将这茶叶倒了,茶盏洗干净了送回来。”
阿云过了会儿进殿端走茶盏才发现茶盏中的茶,甚至都未泡开…
怀钰又懒着身子躺去床榻上,手里还拿着今晨去书阁搜罗的典籍,嗓音慵懒询问连书:“现下可知那歌姬住在哪?”
说来也是怪了,少陵王居然不住宫中,连书皱眉摇了摇头,“宫外,具体在哪无从得知,少陵王谨慎的很,我们的人跟不上去。”
瞥见放在坐榻小桌上的懿旨,拿到床榻面前,“姑娘不看看?”
怀钰抬眸,示意她展开瞧瞧。
「…淑慎性成,涵养淑贞,柔嘉允洽…」
简直没眼看,怀钰汗颜,这跟她哪有半点关联。
淑妃亦是妾室,太折辱她,虽说知晓只是暂时留在宋辑宁身旁,心里总归还是不痛快。
连书懊气,“姑娘,若是先帝…定不会让你这般委屈你的。”宋安是断断不会让怀钰为妾室的。
提几此,怀钰难免心伤,“还有几日除夕?”她因病思绪浑浑噩噩。
本不是宫中人,对将近年关亦并无太大感触,只觉着宫道宫人皆忙碌需得。
“十日。”< /p>
两人相视点头,似是确认什么。
怀钰捂着心口,闭眼猛呼进一口气,还有十日,她便能离开这囹圄。
连书还是忧心:“万一,华姑娘是诓了你假意答应?”
怀钰掌心撑在床延坐起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看吧。”她笃信纪瑾华对她母亲的在乎。
只因其母为妾室,儿女便只能叫姨娘,怀钰只觉此悖乱。
只要纪瑾华管住她那张嘴,一切皆会无忧,毕竟通敌国这等罪名,若是揭开,她亦难逃一死。
阿云在殿外回禀:“娘娘,轿辇已备好,可要现在出行?”
至门槛时想起,怀钰交代:“连书,你去打听打听家宴何时才办,我去去便回。”要于大庭广众之下与那歌姬接头,还真是难。
碎琼乱玉,岁暮天寒,轿辇缓慢前行,怀钰身披着厚厚的盈盈云锦披氅,螺髻翘然,仅插着一支她平日所簪的青鸾纹簪,再无旁饰,罗缎垂帘挡住雪絮侵袭。
路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