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舞曲



    按惯例,黎信步走在最后。

    照明的黄灯高悬于顶,灯光均匀地洒落在奥黛的后背上,白纱泛着莹莹的光,两片单薄的肩胛骨微隆,像是振翅起舞的蝶,以金色蔷薇作胸腹,两只翼点为触角。

    白纱随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在即将泄露出更具象的美丽前,黎信步挪开了视线,将作训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奥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吸血鬼不会冷。”

    黎信步轻咳:“你就当是我热。”

    奥黛不喜欢奴隶自作主张,把衣服扔给他:“不要做多余的事。”

    黎信步揽过衣服,走到她身边,不经意问:“翅膀是怎么伤的?”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黎信步耳尖发红,语气强硬:“我一个奴隶还不能过问主人的事了吗?”

    奥黛:“?”

    “和我说说吧,”语气稍稍放软,克制地不外溢出一丁点让人有负担的心疼:“是谁伤的你。”

    奥黛没什么表情地说:“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是谁杀的她?”

    “她自杀。用一把圣银匕首。”说到这里,奥黛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刻薄的弧度,并掌作刀,在喉间轻轻一抹:“很轻松就能杀掉自己。”

    黎信步勘破了她的刻薄,直面冷淡笑容下的脆弱,轻轻问:“会很难过吗。”

    她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不。”

    难过?可笑。

    她不会为软弱之人难过。

    何况,从来也没有人教她如何归类和整理自己的情绪。漫长的三百多年,绝大部分时候她只是觉得痛苦。

    平静而清醒的痛苦。

    黎信步看着她蹙起的眉头,突然朝她伸出了手:“想要听听吗。”

    “我尽量想一些快乐的事情。”

    她忍不住靠近他的美妙,指尖缓缓地伸去,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停止。

    “不用了,我并不感兴趣。”

    视线落到了他的食指上,绿藤戒臂像在他的指根缠绕攀爬,无端地,看着有些不顺眼。

    奥黛说:“戒指,还给我。”

    “好。”黎信步点头,捏着戒圈轻轻一拧,戒指纹丝不动。

    奥黛:“?”

    再次尝试,依然不动。

    奥黛:“!”

    她往前走了两步,亲自上手,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用力扭拽他的食指。

    戒指像生根一样,怎么都拔不出来。

    指关节被拽出“咔咔”的弹响声。

    他的表情隐忍,却没有阻止。

    奥黛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杀机,眯眼打量。

    “你看上去像是要砍我。”他说。

    “是。”女爵毫不心虚地承认,认真地思考着砍掉指头拿回戒指的可行性。

    “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

    这可是历代海尔珀林公爵给爱人的定情信物,也是她父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她眼神一凛,望向黎信步:“我必须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