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
凶兽?!
她心里一惊,之前听出山历练的弟子提过,人族不知何时开始传言将子女送入秘境献予凶兽,即可随机获得凶兽能力。
若此事为真,那他所言非虚。
男人垂着头,孟玉楼不问话,他就不说话,一直低头把玩腕中系着的铃铛。
“你多大?”
“二十有二。”
“哪的人?”
“无家可归。”
“修为几阶?”
“元婴巅峰。”
“那你怎么打不过那头吞灵兽?”
“有两头。”
哦...
“铃铛谁送的?”
“所爱之人。”
......
男人不知怎么突然有了火气,挪了挪身子背对孟玉楼。
她起了兴致,正想说些什么,只听见“轰隆轰隆——”,是浮空舟驱动核心灵石运转的声音,云海渐渐掀起波澜,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
师尊来了!
“拿着!”
男人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剑柄,又看向一改方才随性反而满脸肃容的女人。
“什么?”
“拿着,刺我。”
她又重复一遍。
男人眼神微微错愕,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并未接剑,反而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一副拒绝的架势。
孟玉楼见他不接剑,手腕轻轻一抖,闪着银色寒光的长剑在空中翻转一圈,古朴凉薄的剑柄稳稳落在她掌心。
随后,“噗嗤”一声刺入男人胸前。
一抹鲜艳的红,从伤口迅速蔓延开来,鲜血染上雪白的剑刃,滴落在尘土之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血花。
被刺伤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并未反抗。
孟玉楼神色未变,又急速在他腹部、手臂、大腿刺了几剑。
转瞬间,男人刚换上的长袍已被鲜血浸透。
孟玉楼又调转剑柄递到他面前。
她拔剑出剑动作极快,飞溅的鲜血滑过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时,眸中依旧毫无波澜,没有痛楚,也没有怨恨,甚至在她刺伤他时没有丝毫反抗欲望。
但是,“刺我!”
仅仅两字,却让那抹平静开始泛起层层细腻的波纹。
男人低垂的头终于抬起,仰着头看她。
“为何?”
许是痛到极致,声音止不住颤抖,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微红。
“为何?”
他又问了一遍。
像是觉得声音大了些,刚刚挺直的脊背瞬间塌陷下去,放在膝盖上的手掌蜷缩在一起,指尖泛白。
又颤着嗓音轻声道:“为何?”
孟玉楼被这三声为何震得心口一滞,“什么为何?”
“为何叫我刺伤你。”
这人竟不问她为何刺伤他吗?
她的眼神轻轻一凝,不知从何时起,她做事从不喜向他人解释,师尊和众长老因为信她也总是放手让她自行解决,从不过问原因。
想来,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坚持向她讨要一个原因。
还是一个,令她意外的原因。
孟玉楼心底不禁泛起一股奇妙的感觉,酥酥麻麻,仿佛一张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心脏,时不时挑逗般轻捏一下。
她握紧双手,又使劲张开以缓解痒意,才开口道:“师尊被这世间尊为半神,不止是因为他修为已达大乘,更是因为他行事之间,皆遵循天道法理,衡量万物之是非曲直,无论亲疏贵贱,一旦触犯天道,皆难逃裁决。”
“你以禁术达成人兽一体,如此违逆天道之事,师尊定不会放过。”
她语气一顿,又说道:“外有凶兽,上有浮空舟,逃是逃不掉的。”
“但是,我们可以赌一场。”
“赌什么?”男人微微偏头,额前几缕碎发垂下,孟玉楼突然就觉得他像宗内那条小黑狗,硕大的七星宗哪里都是它的窝,可哪里又都不是它的家,孤寂又脆弱。
“赌我的分量。”她抬起头,唇边扯出一抹笑容,仿若阳光下的泡沫,绝美又易碎。
言罢,【云梨】浮空而起,剑光如匹练般划破空气,瞬间在她的肌肤上刻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顺着手臂流淌至指尖,又被她随手甩掉。
有几滴不小心被甩到男人脸上,男人抚过脸颊,手指轻捻那抹血迹,蜷缩着手掌藏至身后。
随着一阵轻微的震颤,浮空舟缓缓自云端降落。
孟玉楼向前拱手行礼,乖巧唤了声:“师尊。”
舟门轻启,一白一粉出现在她余光里。
一身银白色长袍,随风一吹,月光下银白色显得有些清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