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控制的,再次滑过他的无名指。
那里空无一物。
指骨棱角分明,隐约浮现浅淡的消毒水皱褶——没有婚戒。
许栖知道自己,不该对此有任何联想。可是大脑的某个角落,仍旧自动翻找出他高中时那块,简洁却价格不菲的机械表,表盘上的指针永远精准到秒。
她曾经攒了一整个暑假的工钱,想鼓起勇气,以“同学”的名义,送他一块手表作为生日礼物。
却在第二天早读,看到他腕间已经戴上的表。后来她查到,那是欧米茄腕表,属于中高端的奢侈品,一支够得上她的几百支。
于是那块暑假工挣来的滑稽电子表,至今躺在她的书房抽屉里,从未再能见到过天日。
许栖按捺住回忆里那点细微的钝痛,唇角笑意未变。
"抢救记录的时间戳——"
"在法庭上已经质证过。"
许栖打断他,话音干脆利落,像法庭上划出的最后一道休止符。
面对沈栎,她是自卑的。
但那只是曾经。
沈栎微微一顿,没再继续。
电梯门开启的蜂鸣声救了场,许栖跨进轿厢,不锈钢门缓缓闭合的刹那,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进来,按住门沿。
许栖诧异地抬眸。
电梯的红色指示灯映在沈栎的镜片上,他的衣角被气流轻轻卷起又落下,像极了当年教室后门,总被风掀起的蓝色门帘。
他跟了进来。
“晚上能叙个旧吗?”
电子屏显示电梯抵达地下车库,许栖的公文包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我的收费标准是每小时三千。”
这句话曾在无数次酒局上,击退过心怀不轨的当事人,此刻却像块投入深井的石头,在空旷的车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
然而,沈栎加了她的微信。
十个小时,他打了三万过来。
她原以为他是有什么专业问题要咨询,却没想到,他们最终去了酒吧。
酒吧里灯光暧昧,气氛错乱。
许栖靠在沙发椅背上,酒杯在指间转了半圈,手臂搭在椅侧,眼神游离。
沈栎坐在她对面,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清瘦有力的前臂,指节在玻璃杯壁上轻敲,声音隐没在嘈杂的音乐里。
他们开始喝得并不多,甚至没有过多交谈。起初还在闲聊寒暄,后来便沉默下来。
间隔八年的光阴,实在没有什么好聊的。而沈栎,似乎也没有什么案件需要咨询。
真得只是在叙旧,却又无旧可叙。
许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成年人的短暂交谈,不涉及过去,不越界,不失控。
直到凌晨深夜,意识开始变得混沌,时间像被酒精稀释的墨水,在夜色里缓缓晕开。
再然后——
意识恢复时,窗外天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清晨的冷色调弥漫在房间里。
床单凌乱,空气里残留着温热的气息,以及雪松混合薄荷的味道。
许栖睁开眼,枕边是沈栎沉静的睡颜,黑发略显凌乱,眉眼在晨光下少了平日里的冷意。他的手臂搭在被子外,指节微微弯曲,骨节分明,肩胛线条隐约可见——
衣服,确实是彻底脱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喉咙微微发紧。
身上遍布痕迹,点点浮现在皮肤上,像被落雨晕开的墨。
昨晚的画面像快要沉入水底的纸张,在脑海里被一点点浸透,碎片式的闪回交错——暧昧的呼吸,指尖扣住手腕的力度,唇齿间纠缠的温度……
许栖按住眉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沈栎的睡眠很浅,她指尖微微收拢时,他的呼吸就已经有了变化。
片刻后,他睁开眼,清醒得几乎没有迟滞,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又低头扫了一眼他们的现状。
没人说话。
许栖沉默地看着天花板,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深呼吸。
昨晚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
但有一点,她非常确定。
——她的收费标准从来不包括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