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曲龄幽依然没有反应,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外界如何。

    她上前几步,站得离曲龄幽近极了。

    月光原是投在湖泊里,顺着湖泊照在曲龄幽面前的。

    此时她却感觉很暗。

    面前立着的人把月光都挡住了。

    这人离她很近。

    近到她能看到她腰间悬挂着的一枚圆月形状的玉佩,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                                                药味。

    微苦,却掺着些许清润,莫名让人感到轻松。

    曲龄幽抬头,正对上明墨望来的眼睛。

    但她来不及看那眼睛里有什么,本能地一惊,想往后仰。

    然而她忘了后面是悬空的。

    她的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失去平衡摔到地面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搀着她的手臂把她扶正。

    触感温暖,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似乎完全把她罩住了。

    曲龄幽微怔。

    明墨扶正她后很快收回手,指尖藏进掌心,迎着曲龄幽打量的眼神轻笑一声,说道:“死都不怕,还会怕鬼神?”

    她指的是她的面具。

    上元节以面具罩面是许州的民俗。

    明墨此时面上正罩了个面具,青面獠牙,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曲龄幽刚才没反应过来,明显是被她吓到了。

    她这话一出,曲龄幽和月三月十四都愣住了。

    月三月十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是她们二十五岁的主子?二十五岁的主子还会跟人开玩笑?

    曲龄幽则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似乎是开玩笑,又似乎含着劝解的意思。

    她再次抬头直视罩着凶神恶煞面具的人。

    明墨也在看着她。

    眉眼间有水雾,皮肤白皙,曲龄幽的五官是很出色的。

    她此时眼珠漆黑,明明刚从湖里上来,明明周身湿漉漉的,却有种生来就有的疏离淡漠感。

    明墨看过她许多次。

    初见隔着花灯和人群,她仰头看见高楼上谈笑风生、从容不迫的女子,只看一眼就心动不已。

    后来世事无常、变故太多,那些年里她来来回回也看过曲龄幽许多次。

    却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面对面。

    明墨忽然庆幸她面上罩了个面具,不至于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得太彻底。

    曲龄幽只看她一眼就低头了。

    就跟刚才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别人的言语一概不理会。

    她很迷茫,也很难过。

    明墨想。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很少安慰人,也很少有人需要她安慰。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逢微风吹过。

    曲龄幽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明墨看着她湿透了的衣衫,眉微皱,伸手将自己身上穿的玄黑裘衣解了披在曲龄幽身上,抬头就对后面那侍女道:“雪青姑娘,你家小姐刚从湖里上来,不宜再吹风,还是快回家吧。”

    名为雪青的侍女怔了怔,不明白明墨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圆石上坐着的曲龄幽也怔住。

    她衣服都是湿的,冬天的晚上本就寒凉,风一吹,那股凉意甚至渗进了心里。

    但此时这件衣服披了上来,她瞬间感觉到暖融融的。

    像被阳光照着。

    那股淡淡的药味也笼罩住了她。

    曲龄幽生平第一次觉得药味不难闻。

    她抬起头,终于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个人。

    原是穿着玄黑裘衣的,此时裘衣给了她,她还是穿得很厚实。

    碧青色的衣服上有云纹,面具凶神恶煞,她看来的眼神却很温和,目光清而润,像温玉。

    曲龄幽迎着她温和的目光,难得想说些什么。

    “我不是想死。”她说。

    明墨微微一怔,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回答。

    对她那句“死都不怕,还怕鬼神”的回答。

    她藏在面具里的唇角微扬,声音里的情绪很稳:“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的,曲龄幽不是那种绝望无助时会想死的人。

    再绝望惨淡,她也不会放弃求生。

    明墨答得太快,又太理所当然。

    曲龄幽不由抬头又看了她一眼,心有疑惑:“但他们都说我是因为被人抛弃、嫁不出去才投湖的,你怎么不这么认为?”

    刚才那些嬉笑讥讽,她悉数听到了。

    “不会。”明墨不假思索:“生命宝贵,我知道姑娘一定会珍惜的。”

    “至于有人说姑娘是因为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