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辞怒道,“吃了饭再走!”
“你没事我就回去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谭真非要走,苏晚辞拦不住他,只好遣人送他出去,说好过几日再请他喝酒。
谢牧屏站在屋檐下,望着他萧索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后。
“谭真性格豪爽,没什么心机,那日的事情,你细想想就该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捉弄他。”萧文钦走去谢牧屏身后。
谢牧屏侧过身,垂首道:“我已经没有生他气了,倒是他不怎么肯理我。”
“他怕沾你的光,也怕你看不起他。”萧文钦道。
谢牧屏鼻腔发酸,轻声道:“交朋友罢了。”
“朋友也要讲缘分,更何况其他。”萧文钦瞥见苏晚辞往里走,一溜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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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烛火下,苏姜海睡得正安稳,苏晚辞跪坐在脚踏上,托腮望着他,赵权坐在一旁,吹散茶烟,呷了口茶。
“这些年太子势强,陛下别出心裁让你领头修律法,未必是一桩好差事。”赵权轻叹。
苏晚辞回过身来,盘起腿,笑道:“修律法这种事情我一窍不通,还得倚仗朝中那些老臣们,陛下另辟蹊径挑中我,就是要拱我出头,与太子对着干,我若是不顺他意,今日怕是走不出御书房。”
赵权轻声细语道:“陛下近来龙体微恙,太子迟早是要当皇帝的,你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往后不知如何。”
“修律法于社稷有益,我办好了这件事,哪怕他朝脑袋搬家,也不枉来这世间一场。”
赵权不知在想什么,朝窗外看了一眼,呢喃道:“惜命者难成大事。”他回过头来,又问,“你打算挑哪些人共修律法?”
“这件差事原是许相负责,他近来身体不好,年前已向陛下辞官,宰相之位一旦空缺,有的是文官愿意冲头。”苏晚辞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参谋院、翰林府、刑部必定都要出人,我打算挑一些博古通今的能人,再挑一批不通文墨之士。”
赵权抬眼看他。
苏晚辞道:“居高位者难体百姓之苦,更为看重政策的疏密性、权力的抗衡,我打算亲自去民间走访,再将刑部的案件文书重新翻阅,从源头上挖掘不合理的律法,再让那些有能之士罗列框架,条条梳理。”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权放下茶盏,“说来道去,这些还是其次的,赤子的继承权才是满朝文武 关心的地方,你如今与谢牧屏走得近,间接拉近了与宸王的关系,倘若赤子恢复继承权,宸王再回前朝,可非同日而语了。”
“我明白。”苏晚辞发愁叹了一声。
赵权戏谑道:“小心你的脑袋。”
苏姜海迷迷糊糊醒过来,手从被子里探出,颤巍巍问道:“脑袋?”
苏晚辞迅速握住他的手,欢喜道:“爹,儿子升官了,加官进爵,是大官了!等你好起来,咱们办烧尾宴,摆上一百桌!”
苏姜海不知听没听见,死死攥住苏晚辞的手,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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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真晨起得到调令,被调遣去卷宗司守门,卷宗司在城东,离他家稍远,守天牢是守门,守卷宗司也是守门,到底还轻松些,没什么两样。
天还没亮,蹭着驴车去了城东,先去议事厅寻人,办手续,换腰牌,待手续办好,已快晌午。
谭真这几日精神不济,脸色稍差,温声问道:“大人,小人去哪里守门?”
侍郎大人捋着白胡须,笑道:“咱们刑部,凡有了品级,没有几个是闲差,太尉大人最是不喜人闲着,你还想回去守门?”
“品级?”谭真茫然了半晌,低头看向自己的腰牌,再去看桌上那份文书,惊得嘴巴打颤,“五、五品刑吏?!”
侍郎大人笑眯眯道:“快去吧,侯爷正在卷宗库等你过去,印鉴改日再来领。”
“侯爷?”谭真瞪直了眼睛,“嘉信侯?”
侍郎大人含笑点头。
谭真脚步擦了火星子,偏领路的刑役走得慢,急得他原地打转。
穿过荷花庭苑,绕过宝塔,一路楼台水榭,待去了卷宗库,方见苏晚辞与几人坐在院中喝茶,如今方开春,他已穿得单薄,如儿时那般,不说话时斯文儒雅,动起来,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谢牧屏与萧玥儿同在一旁,还有几位谭真不曾见过的人。
谭真脚步一顿,缓了缓,又飞奔上前,将苏晚辞拽到楼廊之下,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是刑吏了?”
苏晚辞笑容灿烂道:“我升官了,自然要提携你,咱们是好兄弟嘛。”
谭真心中不安,“可是我这好端端的,也没立什么功,无缘无故升了官,还是五品,实在受之有愧。”
“别这么说,眼下正有立功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苏晚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