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渚开车赶到城西墟水畔小庄时,阴天又开始落雨,淅淅沥沥地砸在地上。m.churuyunkt.com
他一边放慢车速一边巡视水畔,顺便在贯意里问江海道:“我在小庄南的墟水畔,讲一下具体位置。”
“沿着水边一直走到……”
江海的话还未说完,阿芎陡然在贯意中开口打断道:“我来吧。”
她一把拽下自己腰间的青白迷穀纸锁链,指腹在纸侧轻轻一抹,锁链便如长了刺一般割了一道口子,贪婪地从伤口汲血。
那几滴血珠被纸锁链吸走后并未消失无踪,反而似水一般快速游走至周遭全部,把青白色纸锁链染上了淡淡的桃红。
阿芎一抬手,迷穀纸锁链便像是有了灵一样飞了出去,先在开车的颜渚身上绕了几圈,随后顺着她开的车门缝溜了出去。
颜渚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全过程,踩了一脚刹车后稍稍压下震惊的神情,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犹豫地开口说道:“其实……你可以开窗的。”
“抱歉,我未学过。”阿芎带着歉意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将车门轻轻地关上了。
随后,她的目光便一直锁着车窗。视线稍稍下挪便看到了控制车窗的机关,阿芎试着动了一下,车窗就往下移了一段。
“甚精巧。”
阿芎夸了一句后便将车窗降下来一半,车外虽一直落雨,不时有水滴从车窗上弹下来,但纸锁链的影子早已不见,她收回目光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雷声轰轰,车外经过几个披着蓑衣的人,带着草帽低着脑袋手里拿着东西匆匆离去。
阿芎被他们的装扮吸引了目光,问道:“他们为何不执伞?”
颜渚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沉地说道:“小庄里多为种田的农夫……并没有余钱买伞。”
阿芎点了点头兀自解释道:“当年还以为无乱世便可民民富足,不想也是如此景象。”
颜渚貌似低低地嗤了一声,只是雷声雨声夹杂听不清切。
还未安静一会儿,贯意中突然响彻了江海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咕噜咕噜……”
“这……是什么玩意?纸?锁链?”
阿芎听后回道:“嗯,我新裁的,算是防身之物。”
江海呸了几口气后道:“它无灵为何将我与梧桐枝扔进墟水里……清洗?娘的它还嫌我脏?”
“不就蹭了点泥?”江海嘟囔着突发奇想地质问道:“是不是你授意的?”
“……”阿芎顿了一会儿开口道:“许是在极兽肚子里待了千年,沾了些劣性。”
迷穀纸锁链回来得还算快,于半空之中穿梭像雨中的一道白色闪电。若细看,闪电之尾还拖拽着一根生机缺失的棕色梧桐枝。
它顺着摇下来的空当从外面钻进了车里,将江海与梧桐枝毫不留情地甩到后座上后,老老实实地躺在了阿芎的膝上再无动静。
江海气不过,骂骂咧咧地从后座上爬起来,迈着纸质小短腿一路颠簸到她的腿边,对着纸锁链的一角连踹了好几下。
阿芎对它的动作不以为然,信手拈了落着水滴的梧桐枝放到眼前。她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属于阿入的魂已经很虚弱了。
它还保留活着时的习惯,遇到疼痛会蜷缩身子,于是这魂便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一个球,由于被幽象蚕食过,团起来也就巴掌那么大。
不用阿芎提醒,颜渚在见到纸锁链飞进来的那一刻便启动车子一溜烟地窜了出去,向东吾城东的方向行驶。
路上行人见落雨纷纷疾走或是于廊下暂避雨,快车驶过激起一道积水,与雨一般降在地上。
东吾不算小,即便行车从城西外到城东也要两刻多。
车上无言,颜渚一心专注于开车,阿芎靠在窗边瞧行人陷入沉思,江海则踹累了趴在软座上呼呼睡了起来。
来这个时代已经多日,阿芎却迟迟融不进去。不说这路边怪模怪样的建筑、衣着奇怪的行人、时不时擦肩而过的各式车辆,单说雨砸在地上的声音,都与她所习惯得不同。
彼时尸横遍野,落雨也只会砸在白骨上,清脆地溅起水珠。
若说在征伐乱世,她活下去是为了争取桃源安宁,是为了尽自己所能帮助朋友,是为了简单地生存。
而今恍恍清平世,虽仍有不公但少见连天黑烟,连雨声都催人入睡、平人心神,实在找不出什么符合她的地方。
她怎么会一下子越到了这个时代呢?而且最奇怪的是,她的魂竟还能留存至今。
“到了。”
颜渚的声音刚于车内响起,刹车便一脚踩到了底。阿芎一时不备,整个人前倾撞到了前方的软靠背上,痛感一下子将思绪拉了回来。
她略皱了一下眉,抓着梧桐枝与江海紧随颜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