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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魏将军回朝

    “我等戍守塞北十余载,抛的是项上头颅撒的是胸膛热血,朝九五晚引颈受戮,前后将士鞠躬尽瘁,今一朝败战、将残功湮,边关英烈们的尸首都还尚未找到,朝廷不仅置若罔闻、倒还先将入狱诏书颁了下来!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坐在山中的老虎吗!”

    “子明是个成亲了的人,不是成安边关没有家的虫狗,此次战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军情有误,那一群只知道尸位素餐的长虫是瞎了他们的狗眼了吗!”

    “吵什么吵,将军来了。”有人呵斥道。

    塞北风声呼啸,天边的黑云时常阴沉压抑。

    催山逼人的形势永远都压在亲眼得见天幕的人身上,卷着沙土的烈风如同寒厉的刀刃一样卷打在他们的脸上,这些历经数载磨成的宝刀利枪以前从未吃过败仗。

    行军营帐之中一群人因为战败诏书领兵入狱之事吵攘的不像话。

    直到营帐的厚重门帘被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掌给撩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此人身量九尺顶天立地,身披一副铁叶攒成的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挂着两面青铜护心镜,脚下一双斜皮气跨靴,眉若刀刻剑目濯燿,一双眼深邃又锐利,眸光扫过营帐里众人的时候,如同滚火的铁钉悬在他们的后颈之上。

    可是偏有人视若无睹,张嘴就愤然道:

    “子明这些年为边关撒的血已经够抵无数的罪诏了,功过不论死生不悔,我们都当自己是朝廷养的最忠诚的兵卒,可是他们呢,他们只当我们是狗!鲜血染红的塞北白草还不够,他们是要我们一起用尸山堆起一个纸糊的成安!”

    营帐中的人听他言辞几乎都变了脸色,有的惶恐不安皱紧眉头,有的义愤填膺怨责无比,但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只抿紧了嘴唇等着他们上头的人发话。

    “将军,子明不能去成安,也不能入诏狱!”宋寅瓷接着喊道。

    原本兵家战败乃是常事,可这次不同往日小败,此次訇关一役导致成安塞北边城遭到祸连,一城百姓死了大半。

    远在京都的成安朝廷接到消息满朝文武勃然大怒,天子更是直接下了诏书要问罪领兵将领,要其押送回朝,下诏狱问责。

    “那谁入?你入,还是本将入?”魏酃终于出了声。

    “将军!末将不是那个意思!”宋寅瓷匆忙否认道。

    魏酃敛下眸子,没再看他:“弹劾塞北訇关一役你以为是治谁的罪、查谁的职?”

    宋寅瓷面上的神色片刻之间从惊慌不豫浮上愤懑:“他们竟然拿子明兵败入狱的事情当幌子!”

    魏酃挪步,在军帐里坐下,整个人平静敛屏的像是一汪死水,沉声而道:

    “塞北的马,生来就应该明白总有一天血汗耗尽的时候,效忠的主是谁,搞不清楚就是一条枉死路。”

    宋寅瓷已然垂下了头,低声说:“听说此次弹劾塞北将领的折子,是个叫谢偷白的新臣递上去的,不知他意欲何为。”

    魏酃敛眸看着手上的扳指,沉默了良久才启唇出声:

    “他叫我回成安,我要他狗命。”他语气寡淡没有什么鲜明的情绪,不过短短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的脖颈都一凉。

    接着他又站起身,直朝着帐外走去,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微微抬眸目送着他的身影出帐。

    临到掀开帐门之时,魏酃又想起来什么,侧头说道:

    “军中暂时交给你,不要再叫本将听到那些蠢念头。”

    这一夜,塞北下了雪,边关地上鲜红的血色都被那一场银白盖的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哎,我听说,远在塞北的大将军魏酃吃了败仗,要回成安啦?”

    一大清早成安京都的大街上就有人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不过,此次塞北大将魏酃回朝之事也确实够这个举国窥论的分量。

    魏酃十五岁时便能弯弓射大雕、骑乘降烈马,性子刚烈野性十足,加上他个儿又高、看上去比大他两三岁的人还有气势。

    当时他刚学会评断是非黑白、嫉恶如仇,当街见到了恶霸流氓,直接就能抡起拳头将人打个半死,一顿怒削还不够,又硬生生将人一路拖去了审刑司。

    据那日看到的人说,那流氓被拖到审刑司门口的时候,身上都蜕了层皮,血淋淋染红了一路地砖。

    审刑司门口当差的官兵看到了这副惨状还以为有人胆大到敢在衙门大门口杀人,当即就将两个人一起抓进了牢里、关押了一夜。

    最后还是魏酃他老子发现他不见了、特意跑去审刑司找了关系捞的人。

    不过,那次的事情也叫魏酃一战成名,到现在成安街上的恶霸流氓听到魏酃的名字都还双腿打颤不敢出来作恶。

    再后来这些事都传到了成安帝的耳朵里,皇帝感念栋梁之材,将他召进宫问他志在何处,魏酃毫不犹豫闷声,直说志在疆场。

    十七岁,他便受旨意策马去了塞北打仗,风霜六年从骁骑一职升到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