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偷白有些冤枉:“你们是不是对我都有些太过苛责的误会?”他诚挚发问。
言子苓站正身子:“是,药汤里我给你放了安神的东西,可能待会儿困意便会来,若是感觉四肢无力也不用担心,那是药效在发挥作用。”
谢偷白不由得要佩服他这般用心良苦,居然为了不叫他乱跑给他来这一招:“子苓,你就如实说吧,要我给你修几座牌匾才能改变你对我的误解?”
言子苓下巴一抬,不屑道:“本公子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谢偷白:“你高风亮节,是我眼拙,你待在房里我都感觉到自惭形秽了,所以赶紧走,行不行?”
言子苓软了软神色:“好好歇息。”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门。
直到关紧门他才显露出一脸凝重。
虽不知道那位塞北的魏将军到底有什么值得的地方能叫他谢偷白做到自残伤身的程度,但这次他未免也太不知分寸了。
自少年时在仄州,他二人便相识,那时候谢偷白的身子骨还不至于这般差,再加上多年药膳料理也不当弱,如今半载未见,他竟像是病入膏肓。
这顽劣货方才还跟他调笑说想活个二三十载,他怕是真的想瞎了心。
他又气又怨地一路行到府门前,不知都叹了多少口气——
“言大夫,门口有位拜访的贵客。”一位侍从跑到他跟前道。
言子苓正好也要出门,便拂了拂手,挪步行到了府门口,一眼就望见了那登门拜访的萧成旭同他身后的近侍。
他未曾涉足过成安朝廷,就连成安京都他都是头一回来,所以眼前这人长得再怎么人模狗样他也摆的是副不脱不拽的模样。
“不知这位是…”萧成旭瞧见言子苓着着一身青衣,举手投足皆是儒雅,便没将他当作寻常的门客。
言子苓合手行礼:“在下只是谢府请来的大夫,同这家大人略有交情。”他起身抬手,作了个请态。
三人一同进府,来到了客堂。
“不知谢大人可还好?”萧成旭问。
上茶的侍从将泡好的茶给他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之上。
“方才歇下,不必太过担心,”他顿了顿看向萧成旭又道:“不过还没请教阁下是?”
“放肆,这是二殿下!”还没等萧成旭回答,他身后的侍卫便冷着个脸凶了一句。
言子苓忍着皱眉的冲动,从了官礼起身行了一拜:“言某参见二殿下。”
“言大夫不必多礼。”萧成旭扬了扬扇柄,隔着空气虚扶了一把。
言子苓起身又瞧见他身后那冷脸的侍卫、将手中从一进府就抱着的一个黑木匣子抬了抬——
“这是登门拜访带的礼。”萧成旭道。
言子苓:“我替我家大人多谢殿下了。”
萧成旭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谢司吏是我朝重臣,既为成安效力,理应当如此。”
那侍从绕到言子苓跟前,将那匣子递到了他手上。
“这是前几年陛下赐殿下的一株灵芝。”
言子苓接过匣子,越过眼前的侍从看了萧成旭一眼:“待我家大人醒过来,言某一定告知殿下此番心意。”总之这些达官显贵巴结权臣无非就是想听这么些话,言子苓也并未觉得有多为难。
萧成旭摇了摇扇子,起身道:“主要就是来探病的,言大夫也不必依着官腔那一套,东西送到本殿就已经心满意足,不过既然谢大人不便迎客,那本殿便下次再过来拜访。”茶都还没喝一口,便想要走。
当真是为了送株名贵的灵芝来的。
言子苓抱着匣子行礼:“那便恭送殿下。”
他目送那二人离去,总算是松了松心。
这官场往来不是行礼就是拜礼,真瞧不出来有什么好的。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匣子,“也就是这灵芝还算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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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粮库的官员也是新提拔上去的?”魏酃站在司台门前问。
俞千楼道:“这倒不是,守在这里的司职是之前的老人,差事办的不错,至于出的事也就是先前张焕之张大人权威压人,迫的人别无他法出了差漏。”
魏酃继续问道:“叫什么?”
俞千楼道:“叫苏宁全,京都本地生人,祖上三代都是有个一官半职的清贵人家,算是受了官荫混得还不错。”
魏酃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吏部的所有官员你都这般清楚他们的底细?”
俞千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这不算什么的,我家大人比属下记得更清楚,而且朝廷七司三部里的人没有一个他说不上来的。”
魏酃挑了挑眉:“他还跟户部抢活?”
俞千楼没听出他话里调侃的意思连忙摆头道:“那倒不是,虽比不得户部上上下下记录的那般多的门户,但大人自有他的用处。”
魏酃又看了他一眼,转头迈步跨进门:“他到底意在何处?”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