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志有鸿鹄,却也并非孤身一人,下官誓死愿为大人其右,只是…还请大人多加保重身体。”
谢偷白看了他一眼道:“你今日是特地来表衷心的?”
梅珮之:“并非如此,下官只是希望大人可以信任于卑职。”
谢偷白拿起笔架上的一支狼毫毛笔:“本官若不信你,你便永远也不会听到方才的那番话。”
话落,他冲梅珮之指了指手侧干涸的墨砚。
梅珮之会意,立马上前替他磨起了墨。
谢偷白拿着笔,继续悠哉地说道:“那位自尽的工匠师傅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梅珮之点了点头:“留下了一封遗书,信里头说、他是因为喜欢上了湘云阁的窑姐儿无颜面对家中妻小、才痛心疾首感慨罪孽深重自尽的。”
谢偷白饶有兴趣地瞟了他一眼:“窑姐儿,大人都没你懂行,怎么,去逛过?”
梅珮之脸色一红,刚想要解释,就被谢偷白给打断:“那窑姐儿去查了没有?”
梅珮之红着脸道:“查了,上个月十七那位工匠确实是去湘云阁找了位姑娘。”他倒是不再用窑姐儿称人了。
谢偷白:“看来暗中要叫我司吏台遭殃的那些位朋友早在两月前就开始谋划此事了,倒是些心思缜密的。”
梅珮之仿佛被他方才那声朋友给烫了一下,脸上的红都膈应地消了下去。
谢偷白:“此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梅珮之道:“连同着也查了那位工匠一家老小的生平,他们祖上姓万,谋生的手艺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原是成安邻近的州城攸州本土生人,”
“但因为万师傅的手艺不错,远近闻名后便被京都修筑宅子的富贵人家听说邀请至家中修建房屋,京都人眼光品味都挑,好不容易瞧见个满意的便一直用着,一来二去周遭的富贵邻里也知晓了这么个人,索性后来就都找他安置房屋摆设了,自此家道生财、生意逐渐好了起来便偕同着妻子母亲一起搬到了成安。”
“他家中母亲身体健好,妻子也十分贤惠,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样的人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比起一般人家来却也是其乐融融,按理说就算他喜欢上了个湘云阁的姑娘,也没有一定的必要舍弃自己的一家老小,一个人悬梁自尽。”
谢偷白瞥了一眼他墨的墨砚,伸手沾了沾:“按理说也不过是空口白话,凡事都讲究个证据确凿,你莫同本官说些有的没的,你且列举些有用也好叫本官高看你一眼。”
话落他落笔在了一早就铺开的一张纸上,纸上被墨色染了个点,紧接着又显现出横竖勾连,开始成一个笔锋遒劲有力、起落间错落有致清绝又凌厉的字。
梅珮之眸光不经意扫到纸上,看清楚了这个“温”字。
“其他的下官正在跟踪调查,近几日会全面都清理一遍万工匠这数月之里见过的所有生客熟人,那位湘云阁的姑娘下官会派人将她看好,另外工匠的遗书也会作为证据保留,待到进一步的线索出现时再仔细勘察。”
谢偷白垂眸落完了一行字,笔尖微顿道:“这样的安排没什么问题,不过届时你还是将那封遗书拿来给我看看。”
梅珮之点了点头:“下官明白。”
谢偷白手腕微抬,在纸上另起一行,继续问道:“对了,今日早朝之下的状况如何?”
梅珮之皱起眉:“今日朝上几乎有一半的官员都在陛下面前讨伐追究大人的罪责,虽还有少数没吭声,但他们大抵也是因为官职不够、或是喊的降罪声音起劲的大有人在,便计量着坐山观虎斗。”
谢偷白唇角勾起一抹笑:“看来我倒是病的恰到好处,也真是难为他们憋了这么久的愤慨不满。”
他本脸色苍白,嘴唇上的血色也不大明显,面前纸上的墨迹衬着他这一笑,犹如三月春雪梨花透白。
再加上他眉眼微垂着,狭长的眼尾轻勾,细密的墨色睫毛其上点缀,宛如人间仙画中人,倘若此景能同院子外的那几株秋海棠衬在一处,是再好不过了。
谢偷白叫他半天不说话,侧首看了他一眼,“愣什么?”
梅珮之脸色又上了绯红,略带抱歉道:“请大人降罪。”
谢偷白笔尖一顿:“你到底是有多爱受罚啊,衔玉。”
这还是谢偷白头一回叫他的字。
梅珮之飞速眨了眨眼,“不是,绝非如此下官,下官只是……”
谢偷白饶有兴趣:“只是什么?只是昨日夜里淋了点雨,水便进了脑子里了?”
听谢偷白这般骂他不好,梅珮之还有些高兴,许是叫那衔玉二字给迷的。
谢偷白怼完人又道:“今日朝堂之上声讨的最凶的都有哪几位同僚啊?”
梅珮之整理好心绪道:“有司礼的于争博大人,司审的蔡绍昌大人,还有司刑的胡庄保大人。”
乍一听他仿佛在告这几位的状。
谢偷白宛如能窥见他心声道:“莫要觉得大人我这是在问罪,只是你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