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策川抹了把眼角,哽咽着声音道:“为何将军今日又愿意同末将说起这些了?。”以往,他都是分毫不吭声,所有事情悉数埋在心底。
半分不叫旁人觉得不痛快,也半分也叫旁人知晓他的不痛快。
魏酃看向他:“你不是想问吗,我见你憋了几日,每次一见我便装作一副相安无事的模样,虽装的很像,但眼神总骗不了人。”
柳策川又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嗓音略哑地说道:“原来将军也会窥人心思。”
魏酃笑了笑,淡淡道:“你以为本将跟你一样脑袋空荡,流出来的都是些水?。”
果然,煽情不过几句,他便又开始往人心口上使劲儿踹了。
柳策川撇了撇嘴:“末将倘若要能与将军相比且真比得过将军,倒是也不会在塞北沦为一个区区副将的官职了。”
魏酃抬起眼帘睨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是以为你流了几滴猫儿尿,便能在我这里服软要糖尝了?”
柳策川使劲儿一抹眼睛,红着个脸争辩道:“我才没流眼泪,只不过是方才风大被吹地迷了眼而已!”
魏酃挪开视线:“你最好记得你这样硬气的时候,倘若不是泪,是血是汗本将也管不着,但你必须得想着要与本将相比、且有朝一日能胜过本将。”
柳策川:“我......”他犹疑着未吐一言。
与魏酃堪比且胜过魏酃,这是一句塞北将士听了都会捧腹的笑话。
谁不知晓他魏酃是九天之下最凶悍的鹰最烈的马,挥枪拔刀杀敌冲阵,他从来都是最孤注一掷最不怕死的那个中独一。
可那塞北,有谁不怕死呢?
魏酃看向他:“觉得做不到还是不敢?”他问。
柳策川紧皱眉头:“将军同末将并非是一类人——”
“本将不想听你的借口,只问你,敢不敢?”
柳策川叫他逼的愧愤无比,只咬着牙强吐了一句:“敢。”
魏酃偏过头没再看他:“那便从司粮库修筑坍塌一事开始做起,用过午膳你就过去。”
柳策川:???
魏酃见他没吭声,冷冷道:“难道你还有意见?”
柳策川摆头:“没有。”
魏酃微抬下巴未曾再出言。
柳策川想起来又问:“将军待会儿依旧要出府?”
魏酃点了点头:“要出。”
柳策川将视线放在亭台上的那把油纸伞上,又老向魏酃问道:“将军是要去还伞?可是这伞还未晾干……”
魏酃看着亭台上的油纸伞十分漫不经心地道:“那便不还了。”
柳策川疑声:“什么?”
魏酃:“既然摆在院子里正好,那就欠着。”
柳策川虽不懂他这般耍赖的起因,但还是面露喜色,问道:“那将军您是不是就不用出门了?”
魏酃:“并不是。”
柳策川面上喜色渐渐消去:“可是倘若不是去还伞的话,将军要去何处?”
魏酃淡淡道:“你这是在查本将的岗?”
柳策川:“末将不敢,末将只是随口一问。”
魏酃:“那便待我出了门后,将这亭台上的伞给看好,莫叫阵风给吹跑了。”
柳策川吸了吸鼻子道:“将军,末将还得去司粮库帮忙……”
魏酃:“你花本将银子招来的人是叫你看着玩儿的?”
柳策川:“不是,末将立即就去吩咐。”
魏酃忽然觉得谢偷白手下的人,确实比他身旁这一群好使的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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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策川离了院子,魏酃便进里居换了身便服出来,深蓝对襟,浅灰的腰带,脚蹬一双白虎皮靴,威武不可屈。
大将军实在丰神俊朗。
他出门路过前院时,正好撞见打算去街上采办园木的李叔——
“将军这是要出门?”李叔望见他便问道。
魏酃点了点头:“是。”
李叔笑了笑:“老奴倒是还有一事不明,是关于将军方才吩咐的种植的园木的。”
魏酃道:“您不妨直说。”
李叔道:“老奴看了一番,发现将军府里一共有两处大点的园子和三处略微小点儿的园子,不知将军的意思是所有的园子都种上梨木和白海棠,还是再留下几个园子种些别的?”
魏酃:“不用留,都种上,我只要那两样。”
李叔笑着点了点头:“老奴明白了。”
魏酃又道:“另外,我主居院子有个单独的亭台,不大高却是经常能落到太阳,前些年才搬过来的时候随意长了些爬山虎,当时嫌麻烦我便没有管它,如今枯黄濒死倒也可怜,不知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给它治一治?”
李叔愣了愣:“这……”
说实话,他并不怎么擅长种花草,只不过早年在富贵人家干过些修剪的活,在园艺上实际上是个半吊子。
魏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