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你能不能不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言子苓才进门便逮到谢偷白正把写好了的信纸往信封里塞。
他可真是一刻都不肯消停!
早上给他拿药时叮嘱的话说完三个时辰都不到,他倒是赶着趁他没看着的时候偷写了一封信出来。
“谢怀澈,你是不要脸皮的吗,还是你当真觉得我治不了你了?”
言子苓气的将手上端的汤药往桌上一摔,那药溅出来了少许到桌缘上,无故叫这梨木的上好家具遭了殃。
梅珮之还不知道原来叱咤京都的司吏大人能叫人指着鼻子骂成这副模样。
他瞧着谢偷白神色温和,半分不悦也没发作的样子,忽然又高看了言子苓一眼。
接着又听谢偷白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自欺欺人的话,谁不知道这世上就属你言子苓最能治我?”他笑了笑,将信收进了袖子里,一只手将衣摆按的严严实实的。
“那不见得,你还能背着我给旁人写信、看批注公文,商量给人寻个靠谱的派遣掌事,你好的很。”言子苓气的瞪他。
谢偷白听着这些事情觉得耳熟极了,忽然想起什么咂了一声道:“我怎么没发现他堂堂将军竟然还有告状这种小人陋习呢,我不辞辛苦地替他谋事,他竟然转眼就将我出卖了,他还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我说朝廷对于官职考核当真没有人品这一项吗?”
梅珮之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谢偷白又咂了一声,十分不满。
言子苓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也有脸说别人,朝廷擢选官员如若有人品这一项的话,那你谢偷白定然是第一个被劝退的,出尔反尔、死皮赖脸、扯过的谎话都快能出一本谎言宝典上街卖了,你知不知羞的啊你!”
梅珮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还刻意将身形往案桌角落里躲了躲。
谢偷白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我劝你想着那神医的牌匾且出言文雅一些,这旁边可还站着一位。”
言子苓闻言睨了梅珮之一眼:“我倒是不知晓你身旁那位能如何叫我砸了招牌。”
梅珮之站在谢偷白背后连忙冲着言子苓摇了摇头。
只听谢偷白又道:“我就是同你开个玩笑,”他笑了笑:“你最近火气太大了,对身子不好,可不能因为照料我叫自己受了委屈。”
笑话!照料他这么个麻烦可不就是叫他自己受了委屈!
“你是真心说这话的么?”
谢偷白笑意盎然:“那必须再忱切不过。”
言子苓冷哼一声。
“对了,你既然来了便多收个病患,”谢偷白伸手指了指梅珮之道:
“给他也把一把脉,昨日夜里同千楼他们一样淋了大半夜雨,又不是个习武的身子,寒气若没发出来,今日回去定然得倒下,再说,近日司吏台的要事我可就指望着他能替我分担一二。”
言子苓看了看梅珮之,又瞥了眼谢偷白:“你倘若对你自己的身子也有这般三分关照,我恐怕还得偷着笑,像这样的病患,”他朝梅珮之抬了抬下巴:“给我来一百个,我也不嫌多。”
说完,他冲梅珮之招了招手,唤他走到他跟前去,两人围着屋里的圆桌团坐。
言子苓招呼他挽起长袖露出半截手腕,指尖轻点摸上了脉——
谢偷白道:“一百个?我司吏台倘若真能有一百个这般叫我放心倚重的掌事,我铁定还能笑着再多活十年,都不用叫你灌药的。”
“嘶!”言子苓眉头一皱:“你若是再说这样的丧气话,信不信我将你药成个哑巴?”
梅珮之心下一跳瞳孔微怔,有些讶异地看了看他。
言子苓点了点他的手腕,道:“怎么?你不信?”他问。
梅珮之抿紧嘴唇没有回话。
“他那腿就是我药瘸的,你若不信不如当面问问他。”
梅珮之有些担心地看向谢偷白,见他冲他勾了勾嘴角。
“确实是这样,”他接着又道:衔玉啊,你不是想要给大人我表衷心吗,不如你朝你面前人的脸上挥一拳给大人出出气?”
梅珮之倒是从未见谢偷白冲他这般自在地冲他笑过,心下阳春白雪梨花落地,千树万树都盛的像是要将这俗世肮脏给全然淹没,天地仿佛就只剩下白这一种颜色,唇角的笑意如同梨瓣一样轻飘地落到他心上。
他望着他的嘴唇微动,却未曾听到任何声音。
“你当真是动了要打你面前给你瞧病的大夫心思?脉搏起的这样快,倘若怕你就如实说出来,他鬼话连篇当不得真,我信你也不会真听了他。”
他抬起手,拿起桌上的药碗起身挪步走到谢偷白跟前:“我倒真想将这碗直接摔你脑袋上给你砸豁。”接着,他把药碗递到了谢偷白手上。
“那不止是砸豁,那是要人命,子苓,你我当真有同袍连襟数十载的情谊?”谢偷白挑了挑眉。
言子苓冷眼道:“骗你的你也信。”
谢偷白:“枉我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