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着他,道:“那你要不要下来陪我们?”话落,他发狠地冲谢偷白胸膛刺去——
谢偷白疼的从榻上惊坐而起,濒死之际的呼吸杂乱无章,浓墨一般的黑中只有沉重又急促的喘息声,这声音刺激的他头脑发昏,眼前直明暗忽闪着。
额头上的冷汗化落到他的眼尾,沾到他的眼睛里,涩疼的他满目鲜红,喉咙仿佛插着一把带锈的匕首一样,堵着他的喉管,叫他浑身都泛满刺疼。
这疼仿佛就是为了故意折腾他一样,只叫他疼的想打滚,却找不到摸不到哪里疼。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朝一旁放药碗的小案摸去,却不小心碰掉了案上放的空碗。
瓷器掉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刚好足够惊动门外人推门进来——
屋里不知为何今日不曾点上灯,他瞧不清楚东西,只听到有阵沉稳又略带匆促的脚步声从门口走到他的榻边。
未只一言,那人便先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温声道:“怀澈,做噩梦了?”
这是魏酃的声音。
可他不是白天就回他的将军府了?
“你怎么来了?”他嘶哑着嗓子艰涩地吐出一句话来,才说完便咳的厉害。
魏酃抚着他的背替他轻轻拍着,虽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也能清晰感觉到他心情不好,阴郁都快凝成水溢出来了。
“将灯点上。”谢偷白又道。
魏酃默然将他扶稳,接着松开他的胳膊起身走到了房中,“平日用的火折子放在哪儿?”他边拿起桌上的未曾点亮的灯盏,边问道。
谢偷白下意识摆了摆头:“不知晓。”
平日里这些灯都是千楼给他点好放个一夜的,近几日许久不做噩梦、一夜长眠未曾被惊醒,便忘了同言子苓嘱咐。
想必千楼临走时也是嘱咐过他的,只是...这毕竟不是言子苓的习惯。
“那便罢了。”谢偷白又道。
魏酃闻言重新往榻边走来,坐到了边上,道:“做了噩梦?”他又问了一遍。
谢偷白皱紧了眉,叫身上泛起的一阵一阵的刺疼给闹的弓起了背,就连腰间同身下的不适都在这股疼中被抵消掉的干净。
他未答,埋着头还喘着粗气,不过倒也不像初始那般急促。
紧接着,他的脸便叫一双带着厚茧的手捧起——
魏酃给他轻轻揉着眼尾两侧,“可还疼?”
也不知他到底问的是哪里。
谢偷白懒得出声答他,便微摆了摆头。
“怀澈,你又不同我说实话了。”魏酃道。
他这样的姿态,叫谢偷白白日那一遭又成了闹着玩儿的东西,原本他二人翻脸的那样彻底,怎的还不过半日,又前功尽数了弃。
“你大可不必来亲眼瞧得,”他顿了顿,咽了下刺疼的嗓子,又道:“你我二人昨日夜里便两清了。”
魏酃指尖微顿:“你说两清便两清,本将凭什么要听着你的那套说辞办事,难道本将司军的官威还使不到你的头上?”他淡然道,未曾发火,却叫人听出了火。
谢偷白皱眉:“你也觉得,我这一副皮相生的举世无双?”
他问的这般突兀,魏酃一时不知晓他是什么意思,便道:“为何这般问?”
谢偷白笑道:“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一副皮相身陷囹圄的?”
魏酃停下动作,想往他眸中窥出半分心虚,可夜色太沉,他遮掩的也太过精明,他瞧不出。
“还记得之前玄武长街绵安道前司粮库衙门连夜叫大雨打的塌陷的那一日么?”他问。
谢偷白未曾作声。
魏酃接着道:“那日,临走之时,你递了我一把伞,我今日身陷囹圄,只因那把伞。”
“伞?”谢偷白疑声道。
魏酃笑了笑:“那日的秋雨,很冷,太冷了,所以打在身上很疼。”
谢偷白微顿:“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说一句疼的。”
魏酃:“倘若是说给你听,那便不一样,多少句,有多疼,我悉数都要说给你听。”
谢偷白微挣扎着,想要离他远些,“我并不想听。”
魏酃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进了怀里,道:“可我偏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