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怎样吗?」
「也不会怎样。」
原本带着一副说教口气的爸爸,态度又立刻软化了下来。像是故意说给我听似的,说道:「女人这种生物,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天使蜕变成恶魔的。」
「反正在她的男人眼中还像个天使就够了。」
听见我的答覆,爸爸突然愣住了,见到他的反应,让我起了捉弄他的念头。
「不过男人这种生物,自始自终都是个当不了恶魔的傻蛋。」
「总觉得林宇宸教了你不少糟糕的东西。」
「这还轮不到那家伙来教,说来也是沁宇污染我比较严重。」
「那我真该杀了那混蛋。」
爸爸握紧了方向盘,好像心中真的在盘算着如何行动。
「你要是杀了我的男人,我会随他死去的。」
我用指尖往颈子划了划。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原谅自己。」
深怕再继续说下去会加深爸爸对沁宇的厌恶。我悄悄闭上了嘴。
我们停在某个休息站前,爸爸像是忘了刚刚的尴尬气氛,解开安全带,侧过头问我想吃什么。
「随便。」
「随便最难买了。」
「你买什么我都会吃。」
「那你可不能后悔。」他抛下这句话,便下了车。
留我一人在车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与车阵中。
跟我不一样,爸爸是个身材高挑的人。不知道是否对自己的身材也有些自信,明明上班地点没有要求,也喜欢穿着一身廉价西装,看起来有点突兀,但那修长的双腿和纤细的臂膀却把不协调感驱逐掉了,仅让人觉得他是个从民国初年时代剧中走出来的,某个潇洒风流的绅士。
冷风持续放送着,吹不起我那垂至胸前的发丝,我深吸了一口气,皮革油在肺泡理聚结成块。
我擅自打开了音响,正播着马勒的第三号交响曲。
我之所以能准确说出曲子的名字是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
若是爸爸某天突然换上了另一片CD,我肯定听不出来是谁的作品。
因为他也只向我介绍过这么一首曲子。
他说自己是个音痴,根本听不出来曲子的好坏,会特别钟爱这首曲子,只是被它的歌词所吸引:
杜鹃掉进柳树的洞穴里死了,但夜莺仍在翠绿的枝头啼啭,带给人们快乐……
即便杜鹃死了,也会有歌声同样好听的夜莺接棒,若是夜莺也死了,总是会有下一只鸟儿取代它们的位置。
歌词取自数百年前的诗集,听说是一部挺开朗的作品。
似乎在阐述物竞天择的道理,这一点的确很符合他的喜好。
单是徜徉在旋律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杜鹃的死。
只有当最后一只鸟也不愿啼叫时,人们才会发现柳树洞中堆积的鸟儿尸体吧。
「在听音乐啊?」当我正要阖上眼皮时,车门被打开了。
「运气不错,有找到你爱吃的。」
爸爸将一个皮革色的纸袋递给我。
打开来发现是一堆绿色的东西。
「沙拉?」
「不是普通的沙拉,是凯撒沙拉。」
「这种东西哪是给人吃的。」我把纸袋塞回去爸爸怀中。
「这种东西就是设计给人吃的!而且你刚刚才说自己什么都会吃。」
爸爸怀中还抱着其他纸袋,我猜至少还有一袋也装着相同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
「直接把汉堡交出来吧。」
我从他手中夺走了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里面的确装着两个拳头大小的圆形物体。
「鼻子真灵,跟鬣狗一样。」
「才不是鼻子。我只是觉得你这种恶劣个性肯定会挑这种时候特别买肉吃。」
「这样说也太过分了。」虽然嘴上抱怨,(本章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