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头

纸门,婴儿的哭声还在那后面。于是,京子迅速地走过去拉开纸门,看到纸门后边是一个套廊,她便沿着这套廊追着那哭声走到一个门口前边。

    接着,她打开门走了进去。这个房间里有两床被褥,一对夫妻躺在床上,看上去睡得很沉,连婴儿的哭声都没有吵醒他们。年轻的妈妈睡在外边,宝宝则躺在她的怀里,身上包着华沙襁褓。京子走到婴儿面前,俯下身来,想仔细瞧瞧婴儿的样子。这时候,年轻妈妈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京子站在她的床边,她大惊失色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夫人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看看孩子长什么样。”京子平静地回答道。

    年轻妈妈一下子就语塞了,她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她还是继续朝着京子大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京子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夫人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呢?我说了我只是想看看孩子。”

    “看看孩子?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跑到别人家里头,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来看孩子?快给我滚出去!”年轻妈妈的怒吼声和宝宝的哭闹声交杂在一起,让京子有些烦躁。接着,那个年轻妈妈开始摇着身后的丈夫,喊着:“有奇怪的人跑到我们家里来啦!你快起来呀!快起来呀!”

    她丈夫终于醒了,一下子跳起来,京子也被吓到了。这时候,她开始感觉到周围的一切迅速变得模糊起来,不一会儿,她就觉得眼前一黑……

    第二天早晨,京子给要去上班的丈夫张罗着早餐。京子的丈夫是一个中学老师,在日比谷那边的学校任职。此时他穿着西装,盘腿坐在桌子旁,等着京子给他拿早餐来。丈夫很喜欢吃裙带菜,因此京子每天都会在早餐的味增汤里放一点,这味道闻着特别好,京子自己又很喜欢,有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感觉。但是,她还是想到了自己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她把香味扑鼻的味增汤放到丈夫面前,接着说起了那个梦。

    “我昨晚上做了一个可奇怪的梦……但我总感觉不是梦,因为太真实了,我感觉我昨天确实去做了这么一件事呢……”

    “哦?”丈夫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做了什么呀?”

    “我昨天晚上,走到了一个沙丘后边,然后接着过了一条小河,就看到了一条大马路,马路对面还有几栋房子。那时候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想到别人家里去稍稍休息一下就好。所以,我就走到一户人家里去,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家人的门是用船板做的呢。我走进房子以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就是你书房里经常有的那些小说,那个叫托尔斯泰的大文豪写的小说,那家人门厅的墙上就挂着托尔斯泰的画像。”

    “哦,是吗?”丈夫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做的梦还蛮有趣的,还梦见托尔斯泰了。”

    京子一边给丈夫盛饭,一边接着说道:“真不是我做梦啦……那些场景那么真实,无论是沙丘上松树的颜色,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或者是那栋房子里的摆设……这些东西的样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像做梦那么模糊!”

    “我看你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上我不是才和你聊过去海边度假的事情嘛。”

    “但我怎么都觉得那不是在做梦。我跟你说啊,我坐在门厅那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有小宝宝的哭声,所以我就想去看看小宝宝。我跟着那个声音,经过了客厅,沿着套廊,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就找到了那个小宝宝,还有一对夫妻,他们都睡着了,完全没听到宝宝的哭声。那个女人我记得很清楚,她的脸圆圆的,梳的是那种女星发髻,你知道的吧?还没等我看清楚宝宝的样子呢,那个女人就跳起来朝着我大喊大叫,不让我靠近孩子,然后她接着把她丈夫叫醒了,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之后我就醒了过来,发现我居然是躺在家里头的床上。”

    “你看,我都说你在做梦了。你最近身体还不太好,人在虚弱的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的。下个月我们就到海边去休养一下,住上一个月,什么病都会好起来的。就算那时候我还有翻译的工作没做完,我也能带去那边做,总之我答应你,一定陪你去海边度假。”

    说着,丈夫便开始跟京子聊起在海边度假的事情。用过早饭之后,他就出门上班去了,留在家里的京子,坐在桌子边,用手托着下巴,开始陷入了沉思……

    京子走过那条马路的时候,正好有两个学生迎面走来。京子清清楚楚地听见他们脚上的木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还有他们的说话声与嬉笑声。她与这两个学生擦肩而过之后,就径直走向了之前的那栋房子,从院子的大门到玄关的房门,京子的脚步都没

    有因为它们的紧闭而停止。

    走进门厅后,她又看到了那幅挂在墙上的托尔斯泰画像。

    这一回倒是没有听见婴儿的哭声,不过没关系,因为京子已经知道那个宝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