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震泽改了自己的阵,告诉白离川,日后再行夜路,大可不必紧张。
黄子玉却劝白离川赶紧立约,别错过了大巫。
白离川有苦难言,又愁又妒,心里乱七八糟的直翻腾。
马震泽一把扯住黄子玉:“是不是黄家有什么治伤密术?你能治好他吗?”
黄子玉羞惭地笑笑:“先生想多了,算不上密术。只是,这法子,世上所有的东西都通用罢了!”
马震泽双眉皱起,缺损的一块异常明显,满脸都是疑惑。
黄子玉看了看白离川,侃侃而谈:“不难想到吧?采补,也就是吃。人食五谷者生,这是活命必须的。壮骨肉,补阳气,先生应该明白。”
马震泽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山鬼一战被水娘冲了身,黄郎中就给他留下这样一个方子。
每日食谷,肉蛋菜蔬,不使或缺。
每日见人,男丁为上,不远于丈。
若有阳气充盈,内外通透的宅院,住上一段,更相得宜。
所以,当时张宅一见,不只是段英杭一眼就看中了他,更是他一下就看好了段英杭。
吃对了东西,是对整个身体的一种调养,根本不用考虑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
黄子玉也是用此同理,慢慢道:“白兄伤了气门,寻常食物,药品,恐怕难以胜任,想要采补得当,应该吃妖怪。”
白离川一下转过身,眉梢泛起两簇白毛,阴森道:“你说什么?”
黄子玉并未感知到危险,只是继续道:“先生这几年,肯定会想尽办法寻找和吸引山精鬼怪。取到妖丹之后,皮肉自然无用。到时候,白兄吃了就是。”
他说得是那么轻描淡写,仿佛理所当然。
白离川声音有点发颤:“怎么能吃妖怪?这算什么法子?”
黄子玉也很纳闷:“你病的时候,没喝过鸡汤吗?同为走兽飞禽,尚且相互猎杀,何况妖物!”
白离川心里发空,口里发苦,耳朵里有些耳鸣,还是反驳道:“那,那怎么能一样?山鸡野兔,没有智力,也不能说话,轮回至此,就是要被吃的!可妖怪修炼多年,吃妖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黄子玉双手在胸前舞了舞:“我的哥哥!你怎么不明白!吃鸡也是可以养身体的,只不过数量庞大,你想靠鸡肉里的那点精魄恢复,恐怕要吃上几百年!可有了智慧,有法力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说完,浓眉相蹙,亮目半眯,恶狠狠道:“要是吃人不触天雷,当然是人更好!”
这是黄子玉第一次露出野兽的本心,阴森而又冷静,与之前温润斯文的书生形象,大相径庭。
白离川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
忍不住偏偏头,望向马震泽。
浅琥珀色的眼眸,稍稍潮湿,双唇抿住,上下犬牙咬住嘴里的一点软肉,面色略带些祈求。
希望心里在意的人,不要说出毁断交情的话。
有时候,不告白只是不想封住最后的一点希望罢了。
马震泽看了白离川的表情,迅速躲开目光,舔了舔嘴唇:“如此说来,即使没有找到山鬼的内丹,也应该留下她,以及赤豹文狸的皮肉。”
黄子玉点头:“是啊!如果你们没那么着急,白兄现在应该能再好一些。”
白离川没有听完他们的对话,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水中。
周身虽无硬物,却又无边无际的窒息,压迫而来。
光线扭曲,声音断断续续。
“怎么能……凭什么呢?”白离川不理黄子玉,只是一直盯着马震泽。
马震泽见他神情不对,近前两步,双手轻轻放在他双肩之上。
白离川整个身子微不可查地发抖,却还是直直看着马震泽的眼睛。
马震泽想了想,轻声劝道:“你是不是觉得恶心?我也知道,每次有妖物作乱,必是几十条上百条的人命,或者无数野仙为之身亡。可是……”
马震泽权衡良久,还是抬起二目,对着白离川的眼神,看了过去。
“可是,若只有此法可行。那……再卑劣,再邪恶,再污秽的东西,也都是苦口良药!”
马震泽其实早就打赢了自己的梦境,只是自己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白离川一言不发,仿佛连呼吸也屏住了,山眉水目如镌刻,好像一笔一笔都写进了马震泽眼中。
“嘿!我说你们想太多了吧!”白离川将身一转,变成了白狐狸。
“别说轻易遇不上,就算遇上了,能不能打得过?打过了,能不能杀得死?杀死了,又有没有毒!小崽子,你是恨我不死吧?”
朝着黄子玉使劲挥了挥白爪子,小狐狸扒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黄子玉慢慢坐回桌边,叹口气:“白兄说得也对,先生,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马震泽没说什么,只是目送着狐狸出门,呆呆地看了好久。
下午,不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