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川被这小媳妇说得一头雾水,抢什么?买粮食?
嗨!南北山上不全是粮食么,带毛的带掌的,带蹄子带响的。
那不是……想吃啥就逮啥!
“好好睡,我弄点吃的去!”白离川俏皮地眨眨右眼,打起帘子就往外走。
昨晚时候,他看了看窝棚里的阵法,这次没有了追兵,马震泽用的阵,又有不同。
开阵时咒语冗杂,嘟嘟囔囔说了好久,窝棚里就凭空起了一层泥土,松软又温暖,像春天刚刚翻好的耕地。
虽然不知名字,想来是个土纳身之类的。
那也就是说,虽然不隐身吧,但是刀枪棍棒肯定是不怕的。
可他就没想想,一早起来,为了当贼,给人家点了个双料的混沌经,这要是有人进来,给他下点什么毒水毒烟,蛇虫鼠蚁,这一辈子可就睡过去了!
一步踏出窝棚,直起身子四下一瞧,白离川忍不住吓了一跳。
昨晚进城时候,亲眼看着许多人出城,还以为十室九空。
这一夜的功夫,街上如何多出这么些人?
黄发枯槁,稚弱垂髫,男男女女,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不管大人小孩,手里都拿着一个口袋,面上焦急,奔走疾呼。
地上残雪踩翻,泥浆滚滚,行人却全然不顾,只顾着走。
白离川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随手拉住个人,满脸纳闷:“哎,小娘子,这干嘛去?”
被抓住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听这称呼,先是惊讶,而后一把甩开他:“别挡着,再不去,狗屎也没有了!”
白离川赶上两步:“买粮吗?大减价啊?小娘子着什么急,这还没开市呢!”
老妇不停步,回头打量他,这后生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大冬天敞着衣服,鞋也不穿,一双狐媚眼睛滴溜溜乱转,还一口一个小娘子?
“小犊子!你再胡说,胃口给你掏出来!”
老太太骂了句街,再不理他,扭着小脚,拼命向前赶去。
白离川挠挠头,拢住衣服,随着人群跟了上去。
待走到卖粮的西市,已是人山人海,男女顾不得忌讳,全都挤在 一起,使劲朝一家还没有开板营业的粮铺子挤。
不过几个呼吸,几乎所有人都等不及,大呼小叫起来,不断的催促粮铺子开门。
打从有这奉阳城在,白离川就生活在这。
虽然比不上江南俊秀,可自有塞北物丰。
夏日里,蜜糖井水,绿豆沙冰,高粱水饭,浓茶淡奶,应有尽有。
冬天下,黄米豆沙,肉菜团子,白面红糖,也是想啥来啥。
因了天冷雪大,关外人一直都屯粮的习惯,米面粮油,肉蛋菜鱼,就堆在房子后院的地窖里,随取随用。
我大奉阳的老百姓,什么时候为了口吃的,着过这样的急啊!
白离川瞧着,虽然感叹,但想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摇摇头,朝着城外去了。
等他晃晃悠悠再回来的时候,人群都散了,白离川便从身后抽出烟袋,懒洋洋地吸了两口。
白玉烟嘴卡在上下牙之间,猩红地舌头轻轻舔了舔露在嘴唇外面的犬齿。
那上头,残留着些许小动物的皮毛血肉。
“哎呦卧槽!”
正舔得带劲,忽然一股大力从身后砸过来,这下好,牙咬嘴唇,烟嘴硌舌头,糊了一嘴血!
“我看谁这么牛逼,你那俩眼是瞎炮啊?”白离川猛地回头,呲着四个尖牙,裂开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
眉毛紧紧皱着,眉梢忍不住窜出几根白毛。
两个狐狸眼立起来,眼珠子浅淡,瞳孔都小了一圈。
就这幅尊容,谁见到不得吓一哆嗦?
谁知道,撞他的女人根本没有一点动容,背对着他,狠狠啐了一口,高声叫骂:“呸!狐狸精!”
白离川瞬间就收了凶相,忍不住心虚地伸手摸摸身后,咬破的嘴有点打飘:“什么玩楞?你你你,你说啥?”
女人喘了两口粗气,慢慢回过身,声音低了下来:“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撞哪了?”
白离川本待斥她几句,却发现这女子不是旁的,不就是早晨掀开帘子,叫他买粮的那个人么?
此时颜色,又于早晨不同,两弯新月眉有点杂乱,沮丧地垂着,杏目明亮,却红着眼圈,银盘似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冷风里还冒着一丝热气。
饶是白离川再混,也不好意思动气,双手在身前摇了摇,急急道:“哎哎,是你撞的我,你哭啥呀!你看我这嘴……”
小娘子擦了把眼泪,抬起头,想来,也认出了他,十分过意不去地躬躬身子:“郎君莫怪,我我,我……疼不疼啊?”
白离川摇摇头,指指她手里的袋子:“你不是买粮去了吗?怎么?”
女子一听这个,将手上的袋子狠狠往地上一摔,不等开口,又哭起来。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