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艰难的时候,常有人说,想吃饭,就得出去卖命。
那么既然有卖的,就得有买的,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什么样的东西,才会买命呢?
其实很简单,不好好修炼,想走歪门邪道的,就会这么做。
正派修者,不论是人还是野兽,都是循规蹈矩的,积德行善,苦己利人,或是崇敬日光月华,或是祭拜山川河岳,慢慢积攒自己的寿命和力量。
但就有一派邪道,不这么想。
这样规矩,那得什么时候能更进一层?
所以他们最爱的就是采补之道,说白了,吃。
吃掉的东西越是精华,自然法力提升就越快了。
机缘得道,阴阳相辅,文武星临,不欠不余,方才能投胎成人身。
偏偏这么金贵的东西,却有没什么强大的能力。
那么作为采补一派,人自然是最好的食物了!
可是天地自有律定,有法术的修者,想肆无忌惮的吃人,那天打五雷轰,可不是说着玩的!
怎么才能投机取巧,规避这样的天责呢?
便是买命。
白离川万万没想到,它长久居住的奉阳城,它的“家里”,会有如此不堪的邪物存在。
可是一经提醒,实在觉得有理,心里一阵矛盾。
不过几个呼吸时候,马震泽便奔出城南,站在通往内城的路口。
伸手拍了拍怀里的狐狸。
见它半日没反应,又拍了两下,低低开口:“哪边?”
小狐狸抬头看了看月亮,狠狠咬牙,心下犹豫半天,朝着马震泽慢慢摇了摇头。
它想让他别管了。
如果一切都与马震泽推测的一样,那么张家的人,肯定已经全部遭难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能维持家业运转,只有两个可能,这个作恶的家伙,不是会迷惑人心,就是会驱尸赶儡。
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萨满能够对付的。
马震泽面无表情,只等着他指路。
白离川有点着急,两只爪子推住马震泽的腰腹,不断摇头,眼里的忧虑,慢慢变成了不舍。
两边僵持了一阵,马震泽将自己腰上的小鼓取下来,轻轻罩在狐狸身上,左手搂住它,右手上的小鞭子轻巧地一转。
咚咚两声鼓响,又轻又脆,却传出好远。
白离川只觉得胸口一畅,想说的话虽然没说出来,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马震泽心里。
——我们天亮再去吧。
见马震泽没有反应,白离川又劝。
——这样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急这一晚,明日去,我能帮你!
马震泽张口:“水娘。”
白离川低头,自己使劲咬咬牙,却还是艰难地表示。
——萍水相逢,本来也没什么交情。
马震泽双眉一皱,两只漆黑的眼睛,映着飘雪,仿佛两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长路,略有嗔怪地,瞪了白离川一眼。
白狐狸只觉得身上一凛,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啊,这种事难道还可以犹豫吗?
水娘不见了,明摆着张家的嫌疑最大,现在赶去,没准还能救人一命。
如果放任这小娘子丢失一个晚上,保不齐明儿就见不到活人了。
就算她不去张家,要是因为丈夫抛弃,寻了什么短见,也终归过意不去。
白离川集中精神,朝着月亮深深一拜,却还是觉得体内空伐,没有一点法力激荡。
牙关紧咬,整个身子发颤,艰难道出二字:“先生……”
声音全是愧疚与为难,又小又抖,难以辨别。
马震泽面色不为所动,只是将鼓与鞭从它身上拿走,然后,左手一松,将它放在雪地里。自己站直身子。
那领兔毛斗篷的下摆,从它细小的肩膀上,迅速划过。
明明是很快的动作,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白离川却觉得,这一刻,过得比身前百年都要漫长。
他之前,像养狗似的说要养我,才过了一个时辰,就不算数了么?
人过留声:“善不扬,恶不惩,大仙修法何为?”
白离川心里一痛,不知怎么,这个平日里最爱的称呼,此刻听来,是如此的讽刺!
使劲跺跺脚,翻身回头,带着身形奇快的马震泽,一路向北奔去!
水娘虽然小户出身,却绝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温柔女子。
日间碰到的漂亮小哥,嘴上虽然说着要帮她,但分别时,却并没说要怎么做。
况且,自己的事,如何能假手他人?
越想越是不平,趁着天还没黑,她便自己又一次赶到张府门前。
好巧不巧,正看着她的夫君方二,头戴金冠,身着貂裘,一脸满足地跟着一群家丁护院,堪堪走入张府的大门。
水娘提起裙子,两三步赶了上去,满身怒气,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