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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是的,怎么了?”原饶回答,放下手里的菜单,奇怪地看裴觉。

    随后听见裴觉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声“居然真的是这样”,然后又把服务员叫过来,嘱咐把方才点的鱼撤走。

    这顿饭结束,裴觉问:“送你回酒店还是新的房子?”

    提起酒店,原饶就想到之前生病时,李慎铭陪在自己身边那副关切的模样,被触摸的眼角和脸颊似乎还在发烫,这好像是目前为止,原饶第一次在李慎铭脸上捕捉到名为“担心”的情绪卡。

    踟蹰之间,原饶的失落如潮汐般开始蔓延,过去李慎铭除了面对林豫,与别人在一起时都是毫无感情、披着人皮的木讷机器人。

    只有这次例外,李慎铭是好像是因为自己,才流露出弥少的人性气息,当然,也就只有这一次而已。

    原饶心里五味杂陈,心情摔碎在憋闷的泥潭里,并不是很想回酒店见李慎铭,便默不作声地摇头,没让裴觉送自己去酒店。

    路过一家零售店时,裴觉停车去买烟,期间原饶一直在发呆,过了一会儿,冷凝的空气中听见裴觉的疑问:“那是李慎铭吧?”

    原饶几乎是条件反射抬头,循着裴觉的视线看去,马路边正站着一个身披黑色大衣的男人,身影落寞且孤单,突兀地站在路中间,目视前方,似乎是往他们这里看。

    裴觉觉得好笑,意有所指打趣道:“我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他在那里等,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居然还在这。”

    原饶打开窗,探出手摸空气,寒冬腊月的,刺骨的冰冷很快蜷进原饶衣袖的缝隙里,蚕食手心的温度,原饶下意识收回手。

    好冷,原饶想,又朝李慎铭的方向睨,凄风萧瑟中形单影只,心脏居然有点抽搐的痛感,不偏不倚地凝视许久,随后李慎铭好似能察觉到原饶的视线般,动辄了一下脚步。

    裴觉问:“要不把他叫上来打个招呼?这天是真的冷。”

    原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抵触,暗自攥紧拳头,瞥了眼李慎铭身后的车,言不由衷地撂下一句:“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然后躺回后座,半阖目,车路过李慎铭时,原饶透过眼皮的缝隙,匆匆扫了眼李慎铭,但只是一瞬,由于是做贼心虚又快速闭合,只看到落在李慎铭肩膀一角的雪。

    半路原饶突然睁眼,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喋喋不休,他居然想让裴觉掉头回去,让李慎铭不要再等了,告诉他天很冷,不要穿这么少。

    但理智驱使他不要任性,而逆反心理尚且存在,总觉得李慎铭站在那绝非偶然,甚至生出疑虑,裴觉怎么会认识李慎铭。

    没等原饶发问,裴觉像是一时起兴不打自招,不咸不淡地说:“之前在饭局上,李慎铭正好坐在我身边。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心情不是很好,以为他不会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但他却破天荒地和我打了招呼,还问了我几个问题。”

    原饶的瞳孔微缩,当即来了精神,但又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言简意赅道:“他都问了你什么?”

    裴觉怂怂肩,不以为然道:“他问我是不是你的堂兄,还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忍笑,“他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鱼。”

    原饶的手指微微蜷动,软了身子,不动声色地点头,又倒回座位,瞧窗外激荡的飘雪,思绪渐行渐远。

    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班级组织海边春游,原饶兴致缺缺,自己对水本来就有些抗拒,已经打算好不去。

    下课路过热水区,就看到李慎铭和林豫在争吵,两个人闹得很凶,但可能只有林豫的情绪是激动的,而李慎铭像一个旁观者,面无表情地盯着某处发呆,似乎并不想同林豫争吵,只是等了一会儿,然后对林豫说了什么,应该是不好的话就想离开,林豫冲上去拉扯李慎铭的手臂,不让他走。

    李慎铭很不耐烦,甩手时,无意扭头看见不远处的原饶,手臂便又落下来,被林豫抱在怀里。

    原饶心慌意乱,没继续留在原地,小跑回到教室,路过生活委员的座位时,桌面上有一张秋游人员名单,第一行就是李慎铭的名字。

    原饶心有余悸,回到座位,思考好久,没有提出请假。

    秋游分配物资时,乐于助人的班长很热情地张罗烧烤,随手将一份烤鱼递给原饶,尽管原饶不喜欢吃鱼,但也不便拂班长的好意,还是接过,皱着眉踌躇不展地凝视好一会儿,寻思要如何下嘴,徒然间有人把盘子里的烤鱼拿走,换成了牛肉。

    原饶抬眼就见已经坐在自己身边的李慎铭,正一口一口地咀嚼鱼肉,依旧是一张淡漠的脸,只不过眼神好像没有再那么冰冷,眼角微抿,多了一丝惬意的温度。

    李慎铭放下食物,目不斜视地打量原饶,不轻不重地说:“你不喜欢鱼,就不要勉强自己。”然后还伸出一只手,放在原饶的耳垂,好像是想帮忙理理原饶凌乱的衣领,但只轻轻碰了一下原饶的耳朵,又放下。

    原饶的情绪登时被触动,一股奇异的电流感贴敷周身,好像从来没有人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