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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他,不要勉强自己。

    裴觉把原饶安全送回家后,就火急火燎地走了,原饶开门而入,大致扫了眼房子的布局和装潢,还算满意,看到阳台外面的星空,没由头地涌上一丝怅然,又走到阳台,重重呼了口气,感受黑夜的冷寂。

    这里的房户都靠的很近,阳台都连在一起,仿佛轻快一翻,不用打招呼,就能到邻居家做客,原饶不由得开始担忧自己的安全和隐私来,就在考虑要不要换房子时,陶文泽打来电话。

    陶文泽絮絮叨叨半天也没切入主体,先是说了一些无伤大雅的闲话,又卖关子说起今天有一个不速之客来拜访。

    原饶有股强烈的意识,直截了当地询问:“是谁?”

    “李慎铭。”

    只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是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原饶的小指蜷缩了一下,连心眼都小了半寸,脑子里忙不迭浮现出,今天在路边遇见,身影稍显落寞的李慎铭,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陶文泽隔着电话,没看到原饶心疼的表情,继续挑话茬:“对了,他想和我要你的电话号码,给吗?”

    原饶迟钝须臾,很多复杂的情绪滂沱而至,咬咬牙狠下心,声音和冷空气一样冷酷:“不给。”

    陶文泽似是早就料到原饶会这么说,并没有很惊讶,草草聊了几句,又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很无聊,要不明天我就把房子退了。”

    原饶忖度几许,说:“退吧,明天我要去医院看小谨。”

    十岁那年,原饶和家人一同出海旅游,原本是其乐融融地出游,哪知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前脚父母还在和他们讨论待会要玩什么,后脚就被一辆异常行驶偏离轨道的大货车撞翻,直线坠落海底。

    在意识幻灭的最后一刻,原饶仿佛看到一艇巨大的鲨鱼向自己攒攒游曳,仿佛看到蓝色的百慕大三角泥沙俱下,将自己的亲人与意识一一吞噬。

    再次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原饶,已经与父母天人永隔,唯一幸存的弟弟也因伤势太重,变成了永久性植物人。

    从那时起,家这个概念对于原饶来说,已经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名词,那些憧憬、希望、以及一切代表美好的幻想都变成恬淡虚无。

    翌日原饶来到医院看望原谨,看到摆在桌面的一束突兀的花,原饶诧异,很明显是已经有人来过,原饶叫住护士,问知不知道这束花是谁送的。

    护士看到这束花并没有很惊讶,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回答:“是一位先生送来的,他每周六都会来,但只是送花,不会停留太久。”

    “你能大致描述一下他的外貌吗?”

    护士拧眉思考,揶揄:“这个先生很高也很英俊,就是看起来不太开心,也不爱说话。”

    原饶第一反应是裴觉,但想想也不对,又扫了眼桌上明媚的花,他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喜欢的花是桔梗。

    一个名字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原饶有些不敢置信。

    第二次节目录制结束后,原饶离开时又被主持人拦截,虽然没有像上回一样刻意问一些刁钻的问题,但这次却转换方式,直言不讳地同原饶索要号码。

    原饶不明所以,虽然不愿意肆意腹诽女性,盖棺定论,但还是面露难色,压抑语气的不忿:“抱歉,我觉得我很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是一个同性恋,不喜欢女人。”

    主持人愣怔片刻,才贻笑大方,欲盖弥彰地说:“原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对您,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然后递给原饶一张号码,正色道:“我是想为您引荐一位超级粉丝,从您的第一期节目就开始追,他特地联系我们的栏目组,无论如何也要和您见上一面,还让我转告您,他很有兴趣赞助贺老师的研究所,前提是您要和他先见一面,希望您不要拒绝。”

    原饶语气一噎,一时脸还烧得滚烫,不好意思再拒绝,低声说抱歉,方才忧心忡忡地接过名片。

    回家后原饶便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只不过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原饶觉得奇怪,干脆晾在一边,打算下次再打,直到第二天,原饶打开手机,那个号码居然发来一条短信。

    信息里只有约定的场合和时间,无端透露股明晃晃的强势,没有留给原饶任何余地,像是一道命令,掐着原饶的脖子,逼迫他执行。

    原饶觉得这说话的语气很熟悉,一股躁意横生。但不愿意再胡思乱想。早早洗完澡就睡了。

    约定的那天,原饶如约而至,只不过没有马上见到人。

    在座位等了片刻,有人靠近,原饶一抬头,就看到几天不见的李慎铭。

    2021.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