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打开了天窗,皎便不再像先前一般对慕云亭冷落,虽还有这抵抗的意味,但至少不排斥她耳朵靠近。慕云亭也从牢笼外走进了牢笼内,靠在皎围成的龙圈中,讲两个人才能听见的悄悄话。
一开始,慕云亭拿来许多洗漱用具,巨龙太大,她又时常偷懒,所以一天下来洗不了多长,还要顾及那些新旧伤口,所以时常洗完一遍就得重头再洗一遍。
就这样,半年之后,皎变得更加亮堂,身上的伤也开始逐渐痊愈,剥落的龙鳞也重新长了出来,有时候痒得实在受不了,他就指使云亭帮他挠挠。
地牢里总觉时光太长,可是悄无声息间三年时光早已抓不住,慕云亭也逐渐长大,初具少女姿态,也变得更加清秀温婉。
皎发现,慕云亭需要学很多东西,从最初的刺绣之后,她逐渐带些纸笔来,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两年后的字体娟秀,可谓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然而时常累了之后,慕云亭就会靠在皎身上,和他讲关于她哥哥慕云昭的事。从小时记事起到他们分开,一件件事无巨细,那是她对哥哥的思念。
偶然一天,慕云亭又说起小时候与哥哥同骑着呦呦上山去找大家玩,说她哥老是欺负山里未有灵气的小动物们,回家的时候被呦呦甩下,一路追着他们跑。
皎问:“云亭,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那时慕云亭的眼睛里倒映出天窗透进来的光,她说:“我哥会来带我出去,他很厉害,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一起逃离这座牢笼。”
可是,三年之后又三年,慕云亭没有等来哥哥,等来了一纸诏书。
人皇赐慕成毅异姓郡王。
诏书下达的那天,年满十七的慕云亭已是亭亭玉立的美人,她贪凉,在炎热的季节总是要贴着皎冰凉的鳞片才肯罢休。有下人急匆匆来寻她,可是巨龙将熟睡的她裹围住,不让人打扰她。
直到慕成毅亲自前来,装有倒刺的鞭子打破寂静,龙鳞被一片片翘起,露出血肉,慕云亭才发现事情不妙。
她护住皎,慕成毅带着得意走上前来,说:“丫头,跟大伯走。”
“云亭!”皎直觉不会是好事,想要阻止她离开。
迎面又是一道鞭子甩来,慕云亭想挡,却被皎推开。鳞片被倒刺撬开,疼痛难忍,他闷哼出声,眦着利齿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慕成毅很久之前就想收拾这条白龙了,可是原先人皇要他当坐骑,他不能动手,后来又有这丫头护着,皇族看重这丫头,更是动不得,现在抗旨正好,抽两鞭解解气,一个小丫头还敢骑到他头上来。“丫头,人皇有旨,咱们要去领旨了。”
“云亭,别。”
“没事,我去去就回。”慕云亭走到牢笼门口,回首看了看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巨龙,心里想着:真漂亮啊,要是在海里畅游的话一定更漂亮。
那天之后,皎一直都在等慕云亭回来,日日夜夜不曾闭眼。
皎很爱惜自己的形象,因为云亭喜欢他干干净净的样子,他不想云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他不堪的样子。可是云亭走了,没有人为他洗漱,再怎么想保持,时间长了鬃毛也一样打结难看起来。
终于,日夜思念的环佩声响起。一月未见,清纯的小姑娘抹上了胭脂,身上的穿着更是显得华丽,仿佛一瞬间长成了大姑娘。
她挥退身旁的侍女,站定在努力想让自己显得精神的白龙面前。
“听说你都不吃饭了?”
皎看着华丽的慕云亭,一时之间想不清缘由,又急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故而答非所问。“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地牢沉默了,他们仿佛回到相识最初的那半年,没有人开口。
良久之后,还是慕云亭率先打破了僵局,她带来了两筐去了骨,肥瘦相间的精肉,笑得温柔。“先吃饭,作为补偿,我给你讲讲我哥的拿手好菜。”
许久没有体会到食不知味了,将最后的肉吞下,慕云亭说到她哥慕云昭最最拿手的菜便是烤肉。
门外侍女开始催促,慕云亭走到牢笼边,示意皎低头下来。
慕云亭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石吊坠系在他鬃毛浓密的脖颈上,并留下了一句悄悄话。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当晚,他便做了个梦。
梦里,慕云亭穿着一套灰白色的粗布裙,一头秀发只用一根木簪子简单固定,站在他面前言笑晏晏,伸手问他:“要不要与我去见见大家?”
他化作人形,伸出手,跟着少女一路狂奔,他们跑过湖边、跑过草野、跑过小溪,可是怎么也没见到她日日描述的密林。后来慕云亭跑累了,叉着腰气喘吁吁说跑不动了,等她哥来接。
皎的注意才从少女开心的表情上移开。
慕云亭的身后,是他熟悉的海浪,阳光下的海浪磷光闪闪,刺痛他的眼睛,这是他这许多年终究想回到的地方。
“我时常会幻想,皎在海里自在畅游时一定非常好看。”慕云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