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一步发现自己同别人是不一样的契机是我的师弟陆嵁的到来。
师弟是在我十六岁那年,被凌玄突然带回来的。
起初我并不讨厌师弟,相反,对于他的到来,我十分期待,毕竟我正是渴望友情的年纪,曦和峰太冷清了,除了我,就只剩下师尊,师尊还不常留在曦和峰,我想同人说说话也要跑到其他峰去,我在曦和峰孤零零地呆了十年,如何不期有谁能陪陪我。
所以师弟来了,我很高兴。
师弟比我小几岁,却已经冷傲得有模有样了,他生来天资卓绝,素有名声,到了曦和峰更是被师尊放在身边亲自教导剑法,师尊那般冷漠孤傲的人,对上师弟也总是耐心十足。当然,师弟也不似我那样蠢笨,无论多难的剑招师尊教过一次,他都能很快领悟,然后学会。
师尊总是在忙,鲜少留在曦和峰,于是曦和峰上常常就只剩下我与师弟二人。
我不常与人接触,有些怕生,往往要鼓许久的劲才敢主动同师弟搭话。但我同他说话,他往往不会理我,只拿那双黑如玄墨的眸子沉沉看我,看得我心生怯意,忍不住想逃,他又挪开视线,自顾自的练起剑来。
久而久之,我也不再自讨没趣。
好在师兄一直都很宠我,我找他时,再忙他也会放下手上的事情先来迁就我。
还是师兄最好了。
我从师兄这边得了信心,回来撞见练剑结束的师弟,也不畏缩了,倨傲地白他一眼,趾高气昂地走了。
打是不会打架的。师弟才十四岁,却已长得比我更高,更壮,还和师尊学了剑法,怎么想我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是不聪明,可我也不傻,肯定不会同他打架的,不然到时候,我被他压着打,多丢人啊。
同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师兄不一样,我师弟是师尊正儿八经的徒弟,破雪剑的传人,每天修炼十分繁忙,倒显得我整日闲得发慌。
于是我就更不愿意同师弟出现在一块了。
我一直不算聪明,在一些人眼里我大概好骗得很。
但我确实好骗,整个宗门只有我一个人从未习武,师尊说我不需要,我便乖乖应是,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从小到大,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让我吃灵果,我一吃便是五年,他不让我下山,我便乖乖呆在曦和峰上……他说我不必习剑,我就不习剑。
只是师尊不肯教我剑术,却肯教师弟。我有些吃醋,真的就只有一点点吃醋。好吧,我终究还是在意,为什么师尊愿意教师弟,却不愿意教我?我也想被师尊教导呀……
一次,师尊教了师弟新的剑招,正要离开,我拉住师尊,结结巴巴表示想要学。
我说得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发现师弟竟破天荒地没有练剑,反而一直盯着我,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事情一般的打量,我深觉丢脸,眼眶发了热,随即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师尊被我抓住袖子,走不了,闻言看了我一眼,竟有几分不解。
“你想习剑?”
我的手都哆嗦了,倔强地不肯撒开,憋着眼泪,不让眼泪从眼眶里跑出来:“嗯。师弟都学了好多剑招,我还什么都不会。”
“渺渺,”凌玄神色未变,语调再正常不过:“你并非习剑之材。”
可就是这份正常叫我的眼泪再不受我的控制,从我的眼眶跑了出来,一旁的师弟呆了,手里的剑都掉到地上,我心里本来就很难过,他还在旁边看我笑话,我更难过了。
又难过,又丢脸,我撒开凌玄的衣袖,捂着脸跑了。
我丢了大脸,一时不想再见到可恶的师尊和师弟,一整日都待在房里生闷气,连外面也没兴致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师尊来了,他带了一柄剑,“此剑名为青雉。渺渺可喜欢?“
“喜欢有什么用?反正我也用不了。”我赌气不肯看他。
“渺渺,听话。”
我心中委屈,气哼哼地回头,嘴里嘟嘟囔囔:“师弟要练剑,你就教他,我要学,就是我不适合练剑,既然嫌我笨,不肯教我,那你去教师弟啊。还拿剑给我看什么?”
“我只找你看,”凌玄叹了口气,“如何?”
我最是好哄,师尊语气温和一点,我就没有那么气了,再一看凌玄手上比师弟那柄更漂亮的剑,心里的气又消了大半,嘴上还要硬撑:“勉勉强强吧。”
听到凌玄还特意替我编了一套剑法,我就彻底不气了,反而有些愧疚。
“师尊……对不起,我不该无理取闹。”
我是真的将凌玄当师尊看待,也是真的敬他,爱他,所以只要他一哄,我就愿意原谅他了。
更何况师尊还要教我剑法,我真是高兴坏了。
为了教我剑法,师尊这次在曦和峰留了整整一个月,不厌其烦的指导我,连师弟也靠边站,我神气极了,更是铆足了劲修习。
我练剑的时候,师弟常常站在旁边,他不练剑,只看我。
我认定他是来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