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别起了个大早,或者说,他根本没睡。昨晚谢无恙的道歉,让他相当厌恶自己,他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谢无恙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六点一到,他就从床上起来,简单洗漱之后,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安别无声的叹了叹气。他是一个状态不好就很容易表现在脸上的人,从少年时期就这样,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肯定会睡不着,而一睡不着第二天他的脸就会憔悴的跟个病人似的。
今天要去接锐哥回家了,坦白说,他有一点紧张。自己在锐哥意识模糊的时候答应了谢无恙的要求,相当于单方面分手,还很渣地不告知对方。然后又把他送去了戒断中心,可以说,在这个过程中李昀锐毫不知情一脸懵逼,他的行为可以说是罔顾锐哥的意愿,待会儿见了面,锐哥会不会直接和他决裂啊?安别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谢无恙,这样的关系,还要维持多久呢?
走下楼,谢无恙已经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看到他就站了起来。
安别已经不会再惊讶了,似乎每一次他想要早起避开谢无恙,最终都避不开。对方也不知是醒的比自己早还是也压根没睡,看着精神并没有比自己好多少。
昨夜安别跑着上了楼,把门关的特别大声,谢无恙不敢去打扰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惹到人家了,此时紧张地只能搓手:“醒啦?”他其实想问,起这么早,有这么想躲自己吗?又有这么着急着去见你的锐哥吗?
“我送你去车站吧。”虽然安别说了不用自己陪着去,但送去车站总是可以的吧?
安别想了想,人都等着了,似乎也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他点了点头。
谢无恙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容,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行李袋,然后把那只空出来的手牵着。可能是心烦吧,安别下意识想要挣脱,但谢无恙已经知道了他的反应,不动声色地握紧。
“昨晚没睡?”谢无恙给他系上安全带,近距离一看安别的熊猫眼特别明显。
“我不喜欢你把我一直放在应该要被照顾的位置上,谢先生。就比如说安全带,我可以自己系。”安别开口,说的却是有点冷酷无情的话。
谢无恙愣了一下,然后说:“好,那下次我就不动手了。”
安别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有一点无理取闹。谢无恙不是第一次给他系安全带了,但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抵触的情绪
车厢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原本谢无恙想了一晚上,有一些话想跟安别说,被刚刚安全带的事情打了个岔。这件事情说来可大可小,但还是像一根小刺一样卡在了他们之间,如今再要让谢无恙开口,他倒是觉得有些不自然。有些话说出来真的是需要时机的,他酝酿了一晚上,想好了要怎么对安别说,可仅仅是因为一个安全带,居然让他泄了气,不知道应该如何再开口。
沉默带来的尴尬公平的分给了两个人,安别也不自在,他拿起了手机,想要找点事情做,遗憾的是,他刚结束了缉毒案的前期准备工作,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他的参与,师傅念着这段时间他忙的头不沾地,特地给他放了一天假,所以现在点开微信,除了公众号之类的推送消息之外,他没看到其他的小红点。
安别长的讨人喜欢,性格也好,脾气随和,从小到大,他的人缘都很好,走到哪里都能和那里的人相处融洽。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只有安别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是一个很难跟别人交心的人,朋友虽多,但是一旦脱离掉了那个可以做朋友的固定的环境,他就会因为跟对方疏于联系而慢慢的淡了关系,比如离开了学校,那么无论是高中三年一起互相抄作业,打篮球的前后桌,又或者是大学四年里给彼此带饭,总是成群结队的出门觅食的舍友都慢慢的失去了联系。
安别曾经也为此茫然过。在每一次毕业面对离别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表现出了悲伤的情绪,更有甚者会抱着彼此流泪痛哭,诉说不舍约定未来,但他不会,他只是在原地站着,远远的看着那些毫不吝惜于表达和宣泄自己情感的人。他曾经希望自己能像那些人一样拥有那些汹涌澎湃的情绪,即便哭完之后,第二天就把彼此忘在脑后,他还是想能够短暂的融入他们,可是他好像天生就没有这样的能力,到后来他也接受了自己这一事实,不再为自己这一点隐秘的不同而浪费浪费心思。
他现在通讯录里聊得上话的,就只有事务所的同事,而联系往往也都是因为工作。锐哥受伤之前他们倒是很喜欢互相发信息,都是一些日常琐碎的小事,比如今天工作遇到了什么麻烦,午饭吃的什么,晚上要不要一起回家,单位发了两张电影票找个时间一起去看,楼下超市经常缺货的酸奶又上架了回家的时候要顺便买几盒……这些频繁发送的琐碎消息,一度让安别觉得温暖。他享受那种被人惦记着,被人依恋着的感觉,出了事情之后,锐哥给自己发了一段时间的语音消息,当时的一切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李云瑞很积极的参与着复健,但他们都没有再讨论过弹钢琴的事情,
“医生,我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