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高烧

    殷寒初见容子胥时,他不过十来岁,一身稚气未脱,可说话的方式却像个大人,不会笑,不会哭,只有无尽的沉默,在奴仆市场的时候,容子胥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双黑如墨的眸子里只有淬冷的寒气和无尽的冷漠,那双手微微抬起指了指自己的笼子,扔下了钱便把自己拉走了。

    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是冰冷的,等到了郊外才松开,他说:你走吧,别被抓到了。

    当他看见自己摇头的时候,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却是有些疑惑,他问:为什么不走?

    殷寒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自己回了一句。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话是这样说的,可是殷寒明白,自己就算走了,也是会被那些人抓回去,况且眼前这个同龄人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像坏人,倒不如跟着,至少还有几分自由可图。

    “阿胥。”殷寒又念了一句,他鲜少这样叫容子胥,平日里的称呼也只有主人,倒不是容子胥不让叫,只是他明白得分得清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人人都说现在武晋的皇帝是个废物,手无缚鸡之力,纵容奸臣当道,可殷寒却懂,他看着容子胥一点点踩着鲜血站在了如今的位置上,顷英阁也好,武晋也好,或许对于容子胥来说,他更需要的并非权利,而是一片自由,可生来是皇子,血脉里流淌着皇帝的血,他又能如何?

    与其说他在报着一场血海深仇,在殷寒眼里,容子胥在争命,在争着那一片黑暗里的光亮。

    容子胥烧了一晚上,殷寒陪了一晚上,当晨曦破除黑暗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该走了,影子见不得光亮,他也如此,他松开了容子胥捏着自己的手,把他轻轻的放回了 被子里,然后消失在了寝宫。

    感情这种东西,敲碎了咽进肚子里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他的命是容子胥给的,他这条命也只能给容子胥,当他被放出笼子的那一刻,其余的什么感情都消散了。

    也不知过了几天,容子胥一直在皇宫里待着,他被徹白软禁了,毕竟是徹白养大的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给容子胥吃了药,封了内力,叫了暗影看着,踏不出皇宫半步,容子胥也只是淡然的接受了,上朝,退朝,批着奏折,其余的那些琐碎的事情都扔给了殷寒。

    “主人。”殷寒站在容子胥的身边,这几天里,容子胥的状态又像是回到了以前,不笑不说,像是一个木头人没有任何的感情,恐惧和害怕又开始萦绕在心头。

    “什么事。”容子胥没有抬头,捏着手上的朱笔。

    “属下......”

    “有事说事,没事就出去。”

    “闫缺今日放出了消息。”殷寒还是开口了。

    容子胥的手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稍稍抬了抬头:“关于连泛的?”

    “是的,闫缺放出了连泛被关地牢里的消息。”殷寒微微伏下了身子,“属下还打听到了商行舟的下落,自打医谷被屠之后,商行舟埋了医谷众人,然后便去镇上的客栈养伤了,只不过属下今日再去寻的时候,店小二说他已经走了,属下怕他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去劫狱。”

    听罢,容子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闫缺放了这消息,分明就是打算引出商行舟,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想着,容子胥站了起来要往外走,却被殷寒一把拉住了。

    “主人,你身上的内力被封,闫缺敢把消息放出去,那铁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冒然前去,怕是要吃埋伏,属下替你去吧。”

    “不必,你打不过他们的,你先待在这,要是徹白来了,你帮我拖着。”容子胥扯掉了殷寒的手,扯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推了门就往外跑。

    殷寒捏紧了手,看着容子胥的身形隐去,垂下了眼帘。

    “何必呢?”徹白摇着扇子,站在了殷寒的身后,“他去了又能怎样,如今医谷被灭,闫缺那日带去的兵,盔甲上全是武晋的亲兵,闫缺不傻,这一次他就是打算把锅甩在子胥的身上,想让商行舟误以为灭了医谷的,是当朝皇帝。”

    “什么?”

    “子胥压根没把自己是武晋皇帝的身份告诉商行舟,就算商行舟见过子胥带着人皮面具的样子,但他根本不知道,况且如今这一遭,商行舟铁了心认为就是子胥出兵的,若是让商行舟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当朝皇帝,你觉得商行舟会不会下狠手杀了子胥报仇?”徹白平静的说着,见着殷寒要冲出去,甩手就把扇子钉在了他的面前,“别急着赶上去,就算商行舟对他干什么,也是他自己做的,不过这样也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商行舟自己断了他的念头,什么人该交,什么人不该交。”

    “徹公子,主人他的确把商行舟当做......”殷寒想说些什么。

    “你可别跟我讲什么知己朋友,利字当头,血海深仇何来知己朋友,子胥无非是见着商行舟觉得新鲜罢了,况且他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子胥是武晋的皇帝,他本该铁石心肠,如此的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他自己,此般让商行舟伤伤他心也算是好事。”

    “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