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白庭休发现他背部有伤,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每次涂药都是自己出去找家公共厕所,一个人偷偷涂药。
掌心的伤则无法避免。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白庭休始终保持这种状态,除了行为逻辑木讷了点,其霸道的本质一点也没有变。
不准他玩手机玩太长时间,不准只看手机不看他。不准下厨,做的菜要通通吃光光,否则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就代表那些菜要进垃圾桶,他不敢不从。
这期间,以往偶尔会来小区串门的余向青,也没再来。
两个人的世界,有柴米油盐,也有小打小闹,平淡的烟火气竟衍生出了一股家的味道。
如果真能这么一直下去,也未尝不可。
可生活中没有事与愿违,那就不叫生活,偶然增添的磕磕绊绊,总会添砖加瓦式地摧残原本经营好的一切。
M市的夏季彻底落入高温陷阱。
烈阳杵于天际缩成很小一个盘,映射的光线正在驱逐绝大部分阴影,辣白的地面只剩刺眼灼热。
“买了雪糕就回去吧。”江幕手掌挡在眼睛上,他有些撑不开视线。
“好。”白庭休在他身侧,握伞朝他那边斜了斜。
街上没多少人,出来的也都带着遮阳工具。
江幕快速地搜寻目标小卖部,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出来。
奈何家里没有冰棍,也没有解暑喝的饮料,江幕本想自己一个人下来购置,刚走出家门,就有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拉住了他。
除了上厕所、洗澡,白庭休基本对他寸步不离,用一种极度生硬的姿态绑着他。
不过这次,白庭休总算灵活了些。看他皮肤白嫩,实在不忍心他被晒黑,自己跑去小区楼下的饰品店内临时买了把伞。
可能是偶像剧看多了。
他有好几次都发现客厅内的电视开着,白庭休正襟危坐地在沙发上,满脸严肃,本想着可能是什么悬疑惊悚片。瞟了两眼,才发现是谈恋爱的偶像剧。
兴许是受了剧情的蛊惑,斜前方突然倒下来一片阳光,太阳沿着一天的曲线,转到右面。
而白庭休手中的伞越来越往江幕左侧一方倒。
江幕稍觉左侧肩膀沉沉的,圆圆的眼睛鼓得老大。
他伸手往右边推了推伞柄,白庭休的行为像小学语文课本里“爸爸的雨伞”,但此时此刻,爱是爱了,真正的遮阳的作用却没起到。
换做以往,他不会驳了白庭休的好意,兴许是这几天白庭休的退让,让他胆子大了些。
“你看太阳的位置,它在哪儿你就往哪儿遮。”江幕指了指地面,“遮阳要遮影子,你看地上,你的影子还在伞影外面,我的也漏了一大半。等会儿我们两个都会被晒伤的。”
白庭休顺着他的话看了看地面,思考了一会儿,又抬头确认太阳的位置,终于把伞往右斜方挡去。
“你是在教我吗?”
“啊,不是,我就是提醒你。”江幕立即摆摆手,生怕惹了白庭休不高兴。
白庭休望着刚刚江幕握伞柄的位置,指尖微动,“我喜欢你教我。”
江幕咧嘴,鼓起饱满的苹果肌,很是乖觉。
正不知道说什么时,就被一阵争吵打断了话语。
“亲爱的,你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阳光灼烧的马路边,一个下颚角全是胡渣的大叔拉着一个年轻女人,苦苦哀求。
那把秀气的遮阳伞,突兀地横在低下井盖旁,沾了满身灰。
江幕视线遇到那个女人身上,蓦地瞳孔睁大,那是他们日语专业的高婕老师。粉红色的通勤套装由一身亮白的好皮肤穿着,端秀显气质。
高婕挣脱了半天,也掰不开大叔的手,面对男人的央求,她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平常柔和的脸也气得通红,“你放开我,你这句话说了多少次了!我又原谅了你多少次?张津文,我拜托你,没下定决心之前,别再来找我了行吗?”
那个叫张津文的男人见留不住,面对街边的行人,向高婕跪了下去,“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但是请别离开我。我求你,求你……”
啪啪啪几声响,张津文狠狠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一边不断忏悔,“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高婕背对张津文,咸湿的泪水滑进嘴里,她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迅速望向洁白无瑕的天空,擦干净了眼泪,才转身面对张津文,“最后一次……”
张津文腾地站起来,也不管唾沫横飞,眼泪鼻涕一大把,抱住高婕,哭得稀里哗啦。
“小婕,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