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沈思白闻声看去,有个什么东西从男子身上掉了下来。
楼陌尘自然也看到了,他本就离得近,当下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递到了沈思白面前。
沈思白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块玉佩,玉质普通,但触感很光滑,显然是经常被人摸着的。
一面刻了“未溪”两个字,另一面则刻了“千凌”两个字。
未溪,干凌,显然是两个人名。
沈思白想了想,复又望向男子,问道。
“你是未溪还是千凌?”
玉佩既然是男子身上的,想必便是这玉佩的主人,大概率上其中一个名字就是男子的名字。
至于另一个,也应该是个亲近之人。
那男子见视若珍宝的玉佩被沈思白拿在手里,连愤怒都顾不上了,面上尽是哀求之色。
“把玉佩还给我。”
男子低声下气地恳求沈思白,和先前得意洋洋,飞扬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思白微微愣了一下,虽然他猜到玉佩挺重要,但男子的反应还是过于激烈了些,好似自己手里的不是一块玉佩,而是掌握着一条命一样。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沈思白走到男子面前,把玉佩重新挂在了男子腰间。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会把它怎么样的。”
顿了顿,沈思白又道。
“这玉佩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男子抬眸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眉眼恬淡,面容隽秀,举手投足莫不流露出闲适之态。
恍惚之间,让他好似又见到了那一个人。
那一个他再也见不到的人,他离开之后就成了永诀的人。
如果自己知道离开再也没有相见之日,就算被骂,被嫌恶,他也该死皮赖脸地留下来的。
“很重要,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听着男子语气里浓浓的悲伤,沈思白有些感慨。
尘世间总会有那么多的故事,每一天都在上演着数不尽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天命无常。
有欢乐,有幸福,就会有苦痛,就会有悲哀。
“他会不会很失望,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会后悔吗?”
“可我宁愿他骂我,告诉我他后悔了,可我听不到了,他再也不会说一个字了。”
男子枯坐在地上,埋着头低声呜咽起来。
一只被抛弃在荒野里的小兽,孤苦无依,形单影只。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不辜负他们的期待才是。”
沈思白心有所触,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肩头以示安慰。
虽然他不知道男子口中的人是谁,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纠葛。
可毫无疑问,离去的人是不愿意活着的人一味陷在悲恸里的。
从前,父母离世的时候,沈思白一开始也是终日悲痛欲绝,消沉了许久之后,才勉强打起精神,开始捡拾起一些希望,继续努力乐观的活下去。
因为父母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不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只愿唯一的儿子能有一个平凡但自在的人生。
他从来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这一次又怎么舍得让父母失望呢。
“你说是不是留下的人是最痛苦的?”
不等沈思白回答,男子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自己回答了自己的提问。
“留下来的是我,他特别自私,留我一个人。他怎么能狠下心,一个连手划条口子都疼得很的人,怎么能狠下心去承受业火焚身的死法呢?”
……
白未溪是白家村唯一的大夫。
村里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隐约记得白未溪祖上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白家村的人,据说是遭了天灾后迁到白家村来的。
白未溪的父亲死得早,母亲在他十五岁那年也病逝了,只留下白未溪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白家村村尾最孤单的茅草屋里。
虽然没有父母庇护,但白未溪年幼的时候便跟着村里的老大夫学习医术,学有所成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成为了新的大夫。挣的钱虽然不多,但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
何况白未溪自己素来简朴,不是喜好奢靡之物的,乡里乡亲的,有时碰到拮据的人家来看病,还不收钱,免费诊治。倒是看病的村民过意不去,总会拿些自家种的果蔬送给白未溪。
白未溪脾性温和,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发火,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是温声细语,医术也不错,在白家村颇有声望。
二十岁那年,白未溪外出去另一个村子出急诊,夜半冒雨赶回白家村时,半道上遇到了一个昏迷在路边的少年。
出于医者的仁善,白未溪把少年带回了家。
若是他不出手相助,任凭少年淋一晚上的雨,估计半条命都要折腾没了。
不过少年到半夜里还是发起了高烧,烧得满脸通红,无奈之下,白未溪只能用酒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