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宫中金宴】

发式见人,总觉得有些……”

    小侯爷道:“我懂得,你自己爱什么发式,与旁人要你作什么发式,是不同的。”

    王欢咬一口饼,笑道:“正是。”

    瑞小侯爷举饼同她虚虚一碰,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告诉陛下就是。陛下宽和,必会允你,若还有其他不爱梳这头的宫女,正好一并帮她们解忧。”

    王欢笑:“怕太令陛下烦心。宫规本是为了服饰一致,防止外人混入,我再忍忍,忍不得便告诉陛下。”

    小侯爷只好道:“也行。你忍不得告诉我也是一样,我如今也是能上折子的。”

    王欢不由莞尔,推谢道:“哪能请您为这些小事上折子。”

    “我便说在宫中住着,看双鬟看得眼睛疼,”瑞小侯爷已经连措辞都想好,十分正经地说道,“宫人风姿事关皇室颜面,我们宗室子弟的面子也都在这上面啊。”

    说得少女噗地一乐,露出梨涡来。

    二人吃了饼,小侯爷起身回去,告辞道:“我再去席上送送云卿,你呢,要去御前当值吗?”

    王欢也起身,拿绢帕擦干净手道:“我不必去,陆小公子陪着陛下呢。”

    瑞小侯爷露出我懂的表情,挥手自去不提。

    此时紫宸殿里,陆美确实与女帝一处闲坐,宫中消食多用酽茶,陆美独爱茶色清亮,他那杯总与他人不同。

    也是紫宸殿里才能喝得着的好茶了。

    嵌夜明屏风诚然碧色,镶珠玉几案未必芳菲。

    女帝净了手面,转出来时,眉间已洗去白日案牍疲色,指尖犹带水意,戳戳他额头,打趣道:“你可真讨巧,方才你哥哥说要自己绣制,你却说男子也能拿针线,我猜猜,这个男子只怕不是你,而是你的哪个护卫小厮。”

    “噫,我竟没有想到这个。”

    陆美随之转身,绕着圈自觉跟着主人家找了座,半拄着椅背,仰面笑答道。

    “方才只是觉得男子不能如何如何的话不对,在那混说,没想到还能把自己摘出来,谢过陛下提醒,”陆二郎笑着拱手又伸手,展示十指道,“我也想拿呀,但我这双手,做不得太精细的活,陛下见过我的字是知道的,我也常疑心我的笔难道和别人不同,怎么写得与帖子不像,母亲常笑那是螃蟹爬过墨汁盘。”

    倒省了蘸醋。

    女帝允王欢不必自称奴仆,对陆美更是偏爱,他在御前,向来是“我我我”的。他也没有官身,并不称臣,又嫌“草民”之流字多繁琐难听,女帝觉得听他称“我”亲近,素来不以礼法拘束他,更叫他在太后等人面前也不必拘礼,越发将这小子纵得一身赤子天性。

    此刻果然仍只偏帮他,肯定道:“我看就很好,自成一派,别无分号。”

    陆美美滋滋一笑,乐道:“别无分号倒是真的。”

    他收回手,向陛下进言:“再说,我一人绣,那是我一人觉得男子应当拿针线,我请另一人绣,那便多一个人认为男子应当拿针线,这岂不是更好些。”

    他的陛下摇头无奈:“听听,胡搅蛮缠,竟还很有理。”她明眸亲和含笑,弯着眼睛看向陆美,“你哥哥说的是君子之言,你虽然躲巧,倒说出朕想说的,所谓‘正中下怀’,岂不当赏。这荷包合该是你的,朕又不会不肯,快别胡乱找借口。”

    陆美亦亲近着笑:“陛下不肯我也不还的。”

    二人和乐融融,女帝想起一事,问道:“今日刚见你时看你闷闷不乐,可是有人叫你不痛快?”

    宫里人多口杂,王女官从前似乎也有提及,或有背后不像样的,陆美在宫里听到什么风声也说不定。女帝细细看陆美脸,见他拿根手指戳脸咧嘴。

    “陛下怎知我闷闷不乐?我今日分明笑得很开心呀。”

    女帝弯眉。

    伸出一手,学他在自己面上戳起嘴角:“你往常是这样笑。”又降低一点,“今日约莫是这样。”

    陆美见状,不由心里一跳,心道:天爷,陛下这样!这样,诶!

    他寻不到词,只囫囵在心里夸出一个“她竟这样美”来,往常知陛下好,不知她这样身份竟这样好,作出这样动作,竟比从前认定的平易近人又近了千里,此刻浑觉心肝如被惊到一般突突直颤,又激动,又不知所为何来,只呆呆看她半晌,又想,此刻说伴读的闲话倒叫她费心。

    于是低声道,“并不曾有谁能叫我不痛快,只是今日听闻世间百业贵贱之分,受了些冲击,面上木了点?没有什么要紧。”

    一边将想娶歌姬的事当笑话讲了。

    女帝含笑听着,听到他要娶歌姬那段,也不过轻抬眉眼,宽厚慈和地一勾嘴角。

    拾起茶盏,一壁研着,一壁倾听,玉镯金钏在腕间相击,玲珑作声,她又停了手。挪回身,时时颔首等他往下讲。

    等听了整个故事,才放下拈起的茶盖,笑道:“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