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文韫注意到了谢景云脸色的不对劲。
他的气场忽然说冷便冷了下来,文韫很少见他如此。他平常跟她说话都是没有表情的,而上一次看见他眼前这副可怕的样子,还是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谢景云挪开了眼:“没什么。”文韫去搀他,却被他有意避了开。
阿乃忽然上前将她拉至一旁低声问道:“你这位朋友究竟什么来头?你不要骗我。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但你总与他待在一起,叫我找不到机会问。”
文韫被她突然这么措不及防一问,忽然心虚起来:“就路上捡的啊。”
“我知道你向来心软,见到个有难的人就想伸出个援手。”阿乃皱眉道,“但有时候你救的不见得是什么会知恩图报的人。”
“我方才听见你喊他李筠,你才来我们南陵你应是不知道。你可知李家?就那当朝权势正盛世代为官,位居曾经的四大世家之首的门第士族。他家的母家就是在这南陵。”
文韫还以为她是在唬她,觉着好笑:“那又怎么了?难道你还真觉着他是李家的公子?姐姐,话本子里写这情 节都觉得落俗呢。”
但虽然她这么说,侧头看身旁人这身粗衣麻布都遮盖不住的矜贵玉质,倒还真像是哪家名门望族的贵公子。
但是她忽然又想起他背后的那些几乎要他脱了层的鞭痕,觉得此事又荒唐得说不过去。
文韫拉过阿乃:“放心吧,他绝不会是那什么李家还是世家的人,他是文盲,不识字的,你见过有哪个世家的公子会不识字的?”
这时忽然却听有前面茶碗落地的声音,随后传来道惊叫:“啊!快来人!快来人呀!”
文韫他们被惊动,连旁边还在高谈阔论的人都停了话梢,循声看了过去。
酒楼的老板娘连忙跑上了楼来,却看眼前地上倒了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口吐白沫,眼睛翻至一侧,全身还在不断抽搐。
最先发现的那位小二手指着那壮汉浑身发着抖道:“他,他忽然就倒了!我走过来原想问他怎么了,哪成想竟、竟然……”
老板娘面色严肃:“快去叫大夫!”
被喝令去叫大夫的小二为难道:“大夫昨夜都被官府的人叫了去,如今都不在医馆。”
倒地的壮汉身边此刻已经围了群看客,文韫被挤在外面进不去,便踮着脚探进头去看。
“他应该是得了癫痫。”
他们转过头齐齐看向身后说话的人。
旁边的阿乃连忙封住了文韫的口:“阿韫!你说什么胡话呢?女子不可行医!”
“她是大夫?”
他们窃窃私语。
“怎么可能?”
“女子怎能行医?”
“被女子问诊可是耻辱……”
“哪来的乡野村姑?真是不知廉耻!”
文韫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是女儿身的打扮。明明今日前些时候在沈府,她还是妙手回春的医圣,如今不过是换回了女儿装,竟然就成了不知廉耻的乡野村姑?
文韫皱眉将阿乃封口的手拿了开:“这里只有大夫或是不是大夫的人之分,没有在大夫里还要分究竟是女大夫还是男大夫的道理。”
“人命关天。奉劝各位还是少说些闲话吧。若要人真死在了这里,怕是夜里睡觉也难安稳吧。”
忽然冷漠惯了的谢景云开了口。他徐徐走到了文韫的身边,就这么与她并道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梁没有一丝晃动。
他这句话确实管用,即刻唬得那群人鸦雀无声,眼看着文韫走上了前却不敢有异议。
文韫从袖口扯了块纱盖在那壮汉的脸上,开始前后左右翻动他的脸,仔细观察他身上每处肌肤及脉络,没有遗漏任何一处角落。
阿乃却看得大吃一惊:“阿韫你真会医术?我原以为你也就是随便看看那些药理书,摆弄摆弄那些草药而已。”
文韫皱紧了眉:“这不是寻常癫痫。”
她忽然将壮汉身上的衣服一扯——
围观的人忽然惊呼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