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陆钊没来得及琢磨柳枝的心思,前线战报就到了。www.tecleading.com

    北境寒州,乌隆城屡被侵扰。

    乌隆城,是伯府二房的女儿,陆雯一家驻守的地方。

    陆钊目光凝重,落在那封军报上。

    他反复读着上头的地名,恨不得盯出个窟窿,也恨不得立刻打马赶去寒州。

    他和陆雯、陆柔,是伯府这代仅存的血脉。

    上头一定比他更先拿到这份军报,却一直没有调遣粮草的旨意,对军资的拨备一再迟滞,兵部也没有调兵增援的手令下来。

    他不能动,他若敢贸然出兵,伯府上下都会万劫不复。

    帐外就是校场,陆柔并几个将门子弟身披甲胄,仍在领着兵卒操练。

    这些年轻的子弟不同于陆钊,虽在军中行走,却不能随意接触战报。

    大盛素来提防将门,同宗所出的将门子弟若要从军,驻地往往远隔千里,且至少要有一人留京。

    陆雁远驻北境寒州,不出意外的话,陆柔会被遣去西南五州。

    这些天,朝中没少提及陆柔的事儿,又赏了她不少东西,其中两匹大宛驹最是珍稀。

    皇帝甚至依照陆雯的例子再抬一格,将陆柔直接册为县主,只比陆钊矮半级不到。

    陆柔被捧得很高,出尽了风头,操练越发卖力。

    面上的荣宠,给得实在很足,圣上待他们一家,一直是如此亲厚的姿态。

    但陆钊在上书房议事时,听圣上话里话外的意思,要等两年后八方朝贺,把陆柔指给西南某部土司为妃,往后在理藩院效力,协理改土归流等事。

    只是军中众人都知道,陆柔是领兵的将才,她还没出过直隶几州,从小养在京中。

    且陆柔和陆钊一样,都是打小习武的。

    随着年岁渐长,陆柔身手越发厉害,兵书也比他少时读得尽心。却从没有过处理藩邦事务的经历,怎么能胜任理藩院的职务。

    聪慧周到,少时周游南境,谙熟藩邦事宜,身手不佳的陆雯被遣去鲜少人烟的寒州驻守;

    泼辣莽直,武艺不凡,熟读兵书,却不会跟人打交道的陆柔眼看着就要被送去西南理藩院。

    还有两年,他们一家,恐怕此生再难相见了。

    陆钊闭了闭眼,想起寒州的军报,按了按鼻梁。

    那些年轻人此时仍不知外头战况如何,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热烈的憧憬。

    他们盼着像陆钊一样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好延续祖上的荣耀。

    校场尘沙扬起,风声赫赫。

    陆钊将那封军报反复看了几遍,揉成一团,又展开,最终还是锁进了以往处理公文的暗格里。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走到窗边,看着外头操练的兵卒,心绪难平。

    钟鸣千里,他却觉得自己周身寂然。

    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人来了,手里另提了个包裹。

    那兵卒小心翼翼走上前来,轻声汇报。

    “大人,夫人那边还遣人送了些消暑的东西来。最近暑热,夫人特命人多备了几桶梅子汤,给操练的弟兄们解乏。”

    陆钊只瞥了一眼,心中烦闷更甚,只挥挥手,示意他放下东西就走。

    陆钊抬眼,目光晦暗,然而片刻后,目光扫过食盒跟陶罐。

    熟悉的大漆木纹,严丝合缝的盖子,从外头瞧不出丝毫差错来。

    往日里,他总会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看看柳枝她们又弄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可如今,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满脑子都是伯府的状况,陆雯和陆柔,寒州的战事,迟迟不下的粮草调令。

    他不能出兵,只能暗自盼着那几撮游牧骑兵能被陆雯处理干净。

    西南那边民风强悍,土司众多,陆柔那么莽撞,怎么能应付得来。

    且陆柔从小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西南民乱频发,她再骄纵行事... ...恐怕。

    恐怕上头就是要趁现在捧着陆柔,显出十足的重视。

    万一陆柔葬身西南,一个将门遗孤,御封县主的分量,足以激起当地兵怨民愤。

    也足够对当地土司动兵了。

    柳枝这些不动声色的关心,在陆钊此刻看来,竟显得有些多余,甚至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掀开帐帘,夏日里的风裹着尘沙扑面而来,帐外不少兵卒聚在棚下,拿碗从几个大木桶里分着汤水。

    “嫂夫人见今儿暑热,多备了好几桶些梅子汤,送到这儿请将士们同饮。”

    一个模样斯文的小将见陆钊来,含笑一揖,给他让座。

    “早听闻咱们嫂夫人手巧聪慧,真是个好周到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