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香囊

    虞明窈瞬间心跳骤停,寒毛竖起,上一世被潭水淹没耳鼻的窒息冰冷,向她涌来。m.gudengge.com

    她屏住呼吸,一毫一厘慢慢向后转。

    裴尚那张长满快活的脸,映入眼帘。

    吁——

    她长舒一口气,挺直的脊背瞬间松懈下来,面上既无语,又懒得搭理。

    裴尚见了,尴尬地挠了挠头,见她两三息过后,仍没有言语的意思,只好上前告罪哄人。

    “我刚真不是有意要令你受惊。窈妹妹人美心善,就原谅下表兄。要不你再吓回来也行?我保证坐这不动。”

    谁要跟这幼稚鬼计较?

    虞明窈眼一撇,不想再瞧他。

    要说裴尚这人,也确实拿得起放得下,他见虞明窈真恼了,瞧也不瞧自己,索性她看哪他就堵哪,非得让她视线全落在自己身上不可。

    “你幼不幼稚啊,裴尚!”

    三番五次这般,虞明窈实在忍不住开口了。不顺着这人的意,还不知他又要搅出什么事来。

    “说吧,找我有何事?”

    她瞟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

    “窈妹妹这话就说错了,我们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没事就不能找了?”

    “哦?那是谁这个时辰不去书院,在家装病被罚跪祠堂?现跪也不好好跪,来这吓唬人,我倒要去找大舅母评评理,看谁才是那个做混账事的人。”

    虞明窈起身即走。她以为裴尚会阻她,不让她去。孰料裴尚听了这话,反而喜上眉梢,一副引路的态势。

    “你没见过我娘亲吧?那刚好我引你去见见,窈妹妹性子这般温柔,又生得好,我娘亲肯定会喜欢你的。”

    “不过你也不用怕,我娘亲再温和不过,再不济有我在,保证你这趟能顺顺利利。”

    裴尚开始口若悬河,眉飞色舞,连他母亲爱吃什么,素来不喜什么,都兜了个干净。

    这些话,虞明窈越听越不对劲。

    先不说裴母身子骨不好,素日都在休养,不常见人。但就算见人,自己只不过去请个安,用不着知晓那么多隐秘吧?

    她止住脚步,蓦地脸上也开始烧起来。

    “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回苏州了,现下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就不去打搅舅母清静了,你帮我向大舅母问个好,聊表明窈心意。”

    “诶,这么快?真要走啊!”

    前一息还满脸快活的某人,下一息眉眼耷拉似丧气小犬。

    “再多留几日行不行?”

    他止住步子,漆黑透亮的眼珠子里满是依依不舍,眼皮一下犹如三月里的桃花瓣一样,透着红肿之意。

    少年的情感,犹如白纸上泼洒的血红,来得炽热直率,气势汹汹。

    而等到年岁渐大之后,又会化为深沉内敛,润物无声。

    虞明窈鼻头微酸,她有些狼狈地别过头去。

    “不是明日,就是今日。左右是要走的。表兄只是一时间没了个新鲜玩伴,左右还有旁人可以陪你一同玩耍。”

    “日子再久些,说不定都会把明窈忘了。”

    “忘了?”

    裴尚一听这话就来气,他也不知他心中,怎么就跟憋了股无名火一般,又愤又恼,甚至气得都想对她使脾气。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如此笃定我就会把你忘了?虞明窈,你是在看不起谁?”

    他面上一股子冷意,话也越说越硬。

    “好了好了,”虞明窈是真不知自己怎么就和裴尚拌起嘴来,明明前一刻还在为上世之事,郁郁不得安怀,她打起精神,只得又劝起这人来。

    “是我的错,我小瞧了你。现裴小爷可以大人有大量,原谅明窈么?”

    “哼!”

    裴尚冷哼一声,刚准备硬气点拂袖即走,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等了三天,才见到人影。就这么去了,他日后不知要恼自己多久。

    更何况,他脑中浮现谢濯光那张脸。

    自己才不要让那黑心肝的捡便宜!

    一想到这,他开始别扭。

    “那好吧……不过你既开罪了我,总是要有点补偿的。就罚你领我去你们那,多招待我几次。旁人若问起来,你就说我潜心好学,想拉锦年兄一同上进,探讨功课来了。”

    “不是因着其他缘故。”

    裴尚欲盖弥彰。

    虞明窈望了他一眼,“行行行。”

    就这样,她请完安,身后又带了个尾巴回去。

    明明每一处回廊,每一条道,都熟悉得不能再熟。一砖一瓦,也与裴府其他院落,没有任何不同。

    可裴尚跟在虞明窈身后,越走,心跳越疾。眼见院子近在咫尺,都走到门口了,裴尚却忽地心生怯